第三章 雨中的絕望

過了半個多小時，林野的車停在了我的身邊。

“嫂子，快上車吧。”

林野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我卻沒有上車。

“我身上全濕了，還是坐後麵吧。”

林野微微皺眉，我上車之後拂了拂頭發和臉上的雨水。

“這種天氣，真是麻煩你了。”

“嫂子，別這麼說。”

林野啟動車子，輪胎卷起一圈波浪。

“咱們是鄰居也是朋友，這種時候我應該主動接你們的。”

我想起下午陳峰對我的態度，心裏又是一酸。

“不好意思麻煩你的，主要我實在沒打到車......”

林野遞給我一盒紙巾：“不用這麼客氣，快擦一擦吧，嫂子。”

我狼狽地抽出紙巾擦拭，林野把車內暖風默默調高。

到了幼兒園，隻剩下雨晗一個孩子。

老師顯然已經等的不耐煩了，雨晗默默坐在門口，大眼睛早就哭得紅腫。

我一把把雨晗抱在懷裏：“對不起寶貝，媽媽來晚了。”

雨晗說了一句讓我心碎的話：“媽媽，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我極力忍住淚水：“對不起寶貝，媽媽來晚了，媽媽不會不要你的。”

老師從門廊裏走出來：“雨晗媽媽，我們下班很久了，不然你回家再說呢？”

我趕緊抱著孩子上了車，雨晗可能之前淋了雨，小小的身體微微顫抖。

我將她抱在懷裏，盡管我身上也濕透了。

回到出租屋，我給雨晗洗了熱水澡，燒了薑湯喝下。

可小孩子畢竟體弱，沒過兩個小時就開始發高燒。

我給陳峰打電話，關機。

做了父母的人都知道，孩子生病是最讓人揪心的時刻。

我看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心裏越發焦躁。

“雨晗聽話，乖乖把藥喝了。”

這是家裏最後一盒退燒藥了，我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喂到雨晗嘴邊，她小手一揮，藥灑了大半。

我一下子徹底崩潰了，抓住她瘦弱的肩膀搖晃。

“你怎麼不喝，不喝藥病怎麼好？嗯？”

雨晗被我嚇得大哭，我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林野聽到我們的哭聲敲門走了進來：“你們這是怎麼了？”

看到我和雨晗的慘狀，林野二話不說去拿車鑰匙。

“孩子發燒會燒壞的，走，跟我去醫院。”

我對林野千恩萬謝，他也隻是淡淡一笑。

“不用這麼客氣，嫂子，先送雨晗去醫院。”

深秋的暴雨，讓這座城市的交通幾乎癱瘓。

現在開車出門，無疑是非常冒險的。

在這種情況下，我心裏還惦記著陳峰。

雨這麼大，他會不會出危險。

這街上哪還有外賣小哥了？

路過一個很有名的單身公寓，透過雨幕我看到了陳芬的影子。

車窗上的水讓一切都影影綽綽，可我分明看到陳峰和一個長發女人上了一輛車。

這輛車我認識，之前在小區門口見過差不多的，陳峰說要一百多萬。

林野的車子飛速從他們身邊開過，陳峰沒有看到林野。

他也沒看到車上有他生病的女兒，和他瀕臨崩潰的妻子。

到了醫院，林野抱著雨晗飛快衝到急診處。

幸好今天暴雨，來看病的人非常少，雨晗及時掛了水，燒很快就退了。

看到女兒睡著，我感覺全身的力氣都一下鬆懈了。

本來想坐到床邊，我重心不穩，坐到了地上，卻怎麼也起不來。

林野趕緊過來拉我，手觸到我的胳膊卻彈開。

“嫂子，你怎麼也這麼燙？”

我這才感到全身像被車撞了一樣，從裏往外那麼疼。

護士給我也掛了水，我一隻手拿出手機，又給陳峰打電話。

還是不接。

我不甘心，又給他打去了視頻。

這次陳峰接了。

“又怎麼了？”

他的語氣中透著滿滿的不耐煩。

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忍住淚水。

“孩子發燒了，我也......”

陳峰臉上的厭煩和反感更甚。

“你怎麼搞的，就讓你看個孩子，怎麼還讓孩子發燒了？”

我被他說得更委屈了：“你這個當爸爸的怎麼不出現？”

陳峰眉頭一皺：“我不是忙著賺錢嗎？”

忙著賺錢，他永遠正當的理由。

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你什麼時候回來？”

陳峰：“我還在外麵忙著，不說了，忙完就回去。”

說完他就掛掉了視頻，掛掉的一瞬間我看到一個粉色的東西。

我想了半天，這才意識到，那是一個美甲。

一個很長，修了形狀，塗成粉色的美甲。

我攥著手機的手不斷顫抖。

陳峰外麵真的有人了。

“嫂子，你是不是餓了？看你臉色不太好。”

我扯了扯嘴角：“沒事的，小林，今晚真是麻煩你了。”

直到接近午夜我才回到家，雨晗已經睡著了。

我謝過林野，帶著女兒睡下，可一整夜都很不踏實。

第二天我給雨晗請了假，娘倆一覺睡到八 九點鐘。

這時林野才回來，一臉的疲憊。

“你幹什麼去了？”

麵對我的質問，林野又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我當然是出去搞錢了，不然我們喝西北風嗎？”

我咳了幾聲：“昨天暴雨，外賣都停了，你掙什麼錢？”

聽我這麼說陳峰更不悅了，他斜著眼看我。

“誰說我去送外賣了，我昨天去做了代代駕，不行嗎？”

我心思一動，昨天看到他上了那輛好車，難道是去做代駕？

可是那條微信，還有那個粉色的美甲又是怎麼回事？

我忍不住問他：“既然你這樣努力掙錢，為什麼這個月就隻給我這麼少呢。”

陳峰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冷笑，滿是譏諷。

“開始嫌我窮，嫌我沒錢了是吧？”

“我什麼時候嫌你沒錢了？”我真的感覺莫名其妙。

雨晗拉住陳峰：“爸爸，我生病了，我好難受。”

陳峰不像之前那樣溫柔對待女兒，而是放開雨晗握著的手。

“生病了就睡覺吧，爸爸也沒辦法。”

雨晗咬著嘴唇，兩眼含著淚花回到了自己的小床。

我看在眼裏，疼在心上。

今天我一定要問清楚。

昨天的豪車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粉色美甲，還有那條微信。

“我要睡覺了，別叫醒我。”

陳峰背對著我開始脫衣服，他露出上身，我頓時愣住了。

陳峰的背後有好幾道血紅的印痕，是指甲抓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