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檸眯了下眼,指間銀針翻轉,比他反應更快。
周珩隻覺一疼,接著就像是被人點了穴位般,舉著劍一動不能動。
他惡狠狠地盯著江姝檸,不服輸地叫囂:“死女人,你現在磕頭求饒放了小爺,小爺還能給你個痛快,否則小爺把你大卸八塊,屍首扔到亂葬崗讓野狗啃噬,死無全屍!”
他丫的,又是亂葬崗。
江姝檸一個巴掌呼了過去,“你再罵一句,我就先殺了你,有小公爺陪葬,不虧!”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周珩是那個橫的,那她就是那個不要命的。
果不其然,周珩被唬住了,囂張的氣焰滅了不少,說話舌頭都捋不直。
“你。你要是殺了小爺,皇上會誅你九族。”
江姝檸哦了一聲,“那正好。”
文信侯府除了原主她娘,沒一個好東西!
周珩:“......”
江姝檸揪著他的衣領,“還是那句話,道歉認錯!”
“你放開小爺,小爺就道歉。”
周珩眨了眨眼,應的極快。
他爹說做人要能屈能伸,等得到自由,他再動手也不遲。
“慣的你!”
江姝檸豈能不知他打的什麼算盤,冷笑一聲,踹了他膝蓋窩一腳。
周珩身體不能動,臉朝麵袋,摔了個狗吃屎。
“你少在這和我討價——”
“哇——”
話還沒說完,嚎哭聲響徹天地。
江姝檸額頭下滑無數道黑線。
堂堂七尺男兒,國公嫡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哭也不嫌丟人!
拐角處,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緩緩駛出。
見這聚了一堆人,風樹正準備換路繞過,餘光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風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莫名地興奮。
這不是睡了殿下的江家嫡女?!
“快停下!”
風樹剛拉緊韁繩,他人已經沒影了。
“......”
風樹歎了聲氣,側身對車內的人道:“屬下這就讓風葉離京好好曆練一番。”
蕭承淵還沒出聲,風葉就像一陣風似的卷了回來。
“殿下,江小姐把魯國公府小公爺的馬殺了,還打了小公爺!”
風樹聽到這個消息也驚了。
文信侯嫡女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連鄴京“小霸王”都敢惹。
他試探道:“殿下,我們要不要過去看一眼?”
蕭承淵臉黑如墨,“整日就知道惹是生非!”
這邊,江姝檸還和周珩僵持。
都怕對方說話不算話。
人群裏,不知誰喊了一聲——
“攝政王殿下來了。”
江姝檸下意識地抬頭,看見馬車上下來的清雋身影,有種被雷劈中的感覺。
想過睡的男人身份不普通,但沒想到居然是當朝攝政王。
她快速搜索原主關於攝政王的記憶。
先帝幺子,皇帝同父異母的弟弟,手握重權,深得皇帝寵信。
傳聞這位攝政王脾氣不好,暴虐狠戾,曾當街刑訊砍人頭顱,也曾金鑾殿持劍殺人,府中女人一堆,多是豎著進橫著出。
江姝檸臉色煞白。
完了完了,早知當初一頭撞死重開了!
眼前視線一暗,頭頂響起一道陰沉的男聲。
“怎麼,嫌命長?昨晚沒打夠定王?”
江姝檸不知道是不是倒黴催的。
兩次動手打人,都被他看了個正著。
她抬眼,對上蕭承淵幽深的黑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還之!”
周珩,該打!
江姝檸今日出門時帶了麵紗,擋住了下半張臉。
蕭承淵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清澈明亮的眼神,想要從中窺得一星半點。
江姝檸斜了眼被風樹扶起來的周珩,譏誚一笑。
“攝政王殿下要幫他報仇?”
周珩哭的淚一把鼻涕一把,臉上還沾了白麵,別提有多滑稽了。
他本想給江姝檸點眼色瞧瞧,但見來人是攝政王,半點心思都不敢有。
都是有皇上撐腰的人,這位攝政王的名聲比起他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別處耍耍威風就罷了,在這冷血無情,還握有實權的攝政王麵前,還是算了。
蕭承淵看了他一眼,“周珩,你當真出息了,竟敢在鬧市縱馬傷人。”
周珩翻了個白眼,不屑的很。
說的好像你手多幹淨。
當然,這話他隻敢心裏想想,麵上老實認錯。
江姝檸覺得稀奇,“嘖”了一聲:“剛才不還挺厲害的,怎麼這會兒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你給本王閉嘴!”
蕭承淵警告地瞪了她一眼,額頭突突地疼。
周珩腫著眼剜她,比了個口型:“死女人,你給小爺等著!”
江姝檸晃了晃手裏的銀針,“以後再讓我看見你縱馬傷人,我先殺馬再打你!”
一炷香的時間,周珩麵子裏子丟了個幹幹淨淨。
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準備豁出去讓蕭承淵幫他時,就聽到一句——
“聽清了?”
周珩這一顆心,爛的七零八落。
他不聲,蕭承淵又補了一句。
“要本王親自與你父親去說?”
!
他爹說過,這輩子最大的不幸就是生了他這個混蛋玩意。
要是讓他爹知道此事,他不但要被打,還要陪祖宗的牌位十天十夜,和他們說話解悶。
周珩認清局勢,對蕭承淵作了一揖。
“是,多謝殿下,不必了。”
不回答“聽清”,是他最後的倔強!
臨走時,周珩又有些幸災樂禍。
落到攝政王手裏,那死女人也沒好果子吃!
江姝檸本想隨著人群悄悄溜走,結果被人拽上了馬車。
“疼疼疼,你鬆開我,我自己會走!”
蕭承淵看了眼她一瘸一拐的腳,沒鬆手,但腳下的步子小了些。
風葉攔住了追上來的梨兒。
“放心,殿下吃不了你家小姐!”
梨兒半點也不信。
攝政王的名聲她聽過,小姐怎麼會和這殺人不眨眼的煞神扯上關係?!
馬車上,江姝檸揉了揉腳踝,想了好一會兒,從袖子裏摸出一張銀票。
“先還你一百兩,剩下的三百九十兩我會盡快湊齊。”
薛氏給了她二百兩,她買了幾身衣服和頭麵,又和玄玉換了治臉的藥,就剩下這麼多。
在知道他身份前,她是不打算還的。
但現在,她隻想趕緊和他劃清界限。
“誰說你欠了本王三百九十兩?”
蕭承淵看了眼她手裏的銀票,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