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連翹驀地冷笑出聲。
方才的旖旎氣氛隨著她譏誚的笑聲消弭無形,祝連翹抬眼,眸底一片冷然:“陸先生,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你自己樂意當陸家的狗,可別扯上我。”
她覆上陸明淮還搭在她肩頭的手,緩慢卻不容抗拒的推了下去,語氣薄涼,“想再讓我回陸家搖尾乞憐,求他們高抬貴手放過我,簡直做夢。”
說到最後那幾個字時,已經儼然帶上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也許在旁人看來,她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能被桐城首富的陸家收養,是撞了大運,是野雞變鳳凰,但隻有祝連翹自己心裏清楚,這份大運背後所代表的一切屈辱。
她冷冷掃了陸明淮一眼,轉身回房間,重重甩上了門。
剛剛被陸明淮碰到的地方如同火燒,祝連翹用冷水衝了又衝,也沒有淡化半分。
晚上,榕希來接她。
祝連翹裹著了一件香檳色的針織長裙,漆黑長發垂落下來,將那一張臉襯得冰白剔透。
她沒有特意去遮掩,脖頸上緋豔吻痕就這麼赤裸裸的暴露出來,平添上一絲嫵媚氣質。
近日有部電影要即將開拍,從演員到導演都是業內大牌,是和芭蕾有關的題材,製作組特意請了祝連翹來做場外指導,今晚便是開機儀式。
榕希一邊開車,一邊跟祝連翹八卦:“聽說這電影,還是哪個公司老總為了捧小情人投資的,嘖嘖,還真是舍得砸錢,這一場烽火戲諸侯,怎麼說也得上千萬了吧。”
祝連翹眉眼慵懶的縮在副駕駛,道:“這種冤大頭,換我也得往死裏宰。”
車子停靠在酒店門前,祝連翹來到包間時,製作組的人已經差不多到齊了。
祝連翹還沒推門,就聽到裏麵有人說她遲遲不來,是在耍大牌。
“不就是一個跳舞的嗎,獎項拿再多又有什麼用,還真當自己是個腕兒了?”
祝連翹抬步進去,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淺笑:“不好意思了,我來晚是因為堵車,至於什麼腕不腕兒的,自然無法和在座各位相提並論。”
她話音剛落,就和包廂主位上的男人對上了眼。
那人麵容俊秀清雅,橫看豎看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身邊還偎著個貌美如花的小明星,正在給他倒酒點煙。
祝連翹停住腳步,心下多少生出一點荒謬感。
這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看來七年前,她打包被扔出陸家後,所有人都混得不錯,陸明淮成了桐城的金融新貴,就連周向繁,也能一擲千金的學著古代公子哥捧戲子了。
周向繁臉色精彩無比,就連他身邊那小明星的表情也不算好看。
畢竟剛剛說祝連翹耍大牌的就是她。
導演急忙站起身來打圓場:“祝小姐來了?快入座,聽柔她剛剛也就是開玩笑,無心之失,祝小姐可千萬別放在心裏。”
祝連翹拉開椅子坐下,眸光在周向繁臉上一頓,似笑非笑:“是嗎?那我原諒她了。”
那小明星像是還有些不服氣,冷哼一聲給祝連翹擺臉色。
祝連翹懶得理會,笑意盈盈的舉起酒杯,在一眾製作人和導演藝人中遊刃有餘的敬酒調笑,再也沒有分半點視線給周向繁。
直到酒過三巡,飯局散場,祝連翹喝了不少酒,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醒神,出來時迎麵就撞到了周向繁。
“祝連翹。”
周向繁似是已經等了她好一會,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嫣嫣和我說你回國的時候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為什麼不來找我?”
“找你?”
她眼角微揚,克製的翻了個白眼,“我和你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去找你?”
周向繁麵帶痛色,像是被她那句話傷到了一般,“祝連翹,我知道你還在因為七年前的事生我的氣,但當時我是真沒辦法,而且,這麼多年來,我根本無法忘記你。”
這話在祝連翹聽來,著實好笑。
她也真的笑出了聲:“哦?那你是怎麼無法忘記我的,是和陸以嫣訂婚,還是在外麵捧小明星?你說,陸以嫣她知道你在外麵這麼深情嗎?”
周向繁神色一黯,上前想要去拉她的手:“那是因為沈聽柔和你實在太像,我一直都把她當做是你......”
祝連翹回想了一下那小明星的樣子,好像是和她有三四分像。
但這並不重要。
她抬手捧住周向繁的臉,一錯不錯的看了半晌,周向繁臉頰緊貼著她柔軟掌心,一時間心頭都熱了起來,反手想要去摟祝連翹的腰,卻聽到她歎了口氣,輕盈的向後一撤,放開了手。
“周向繁,你現在真醜。”
祝連翹搖了搖頭,“尤其是現在這副嘴臉,簡直太醜了。”
她還記得當年高中時候,周向繁在操場上打籃球的樣子,陽光肆無忌憚的鋪灑下來,少年身上的每滴汗水都像是會發光,連帶著他整個人,都曾經耀眼得讓祝連翹移不開視線。
但現在的周向繁,已經找不到半點她記憶中的影子了。
祝連翹轉身離開,卻被周向繁從後一把抱住了肩膀。
“祝連翹,祝連翹!”
周向繁一疊聲的叫她名字,“我現在已經不再是七年前的我了,隻要你再等我一段時間,等我和陸以嫣結婚,我就能名正言順的分到陸家的股權,到時候——”
他話未說完,就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拽開了!
周向繁還沒看清拉開自己的人是誰,就被迎麵一拳砸翻在地。
他慘叫起來,透過被打腫的眼睛,看清來人:“陸,陸明淮?”
祝連翹隻覺得剛剛被周向繁碰到的每一寸皮膚都令人反胃,但不等她掙紮出來,人就已經被拽開了。
她回頭,正看到陸明淮麵無表情,又是重重一拳砸了下去。
周向繁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隻能盡力護住臉,吼道:“陸明淮!你瘋了!”
祝連翹也覺得不可思議,但現在在這裏放任陸明淮將周向繁打殘,對她來說沒有好處。
她撲上去抱住陸明淮的手臂,趁亂又踹了周向繁兩腳:“夠了!你想把他打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