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醫院裏熟悉的燈管。
我摸出手機,再次撥通了陸修宇的電話。
他一定是一時糊塗,他不會不顧及我們十年情誼的。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目前無法接聽,請稍後再撥。”
我抽 動著鼻子,一遍遍地撥通陸修宇的電話。
直到......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心底裏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此時的陸修宇,說不定在和方紫涵享受著魚水之歡,複燃十年未遇的幹柴烈火。
我緊咬嘴唇,幾乎咬出血來。
又腥又甜的味道我已經習慣了。
一想到方紫涵令人作嘔的嘴臉,我的力道又大了幾分。
“把嘴鬆開。”
醫生熟練地寫了一張病曆卡,塞在我的床前。
“知不知道你的肝硬化已經不是早期了,再喝酒或者是生氣,你就沒救了。”
再生氣我就沒救了。
嗬,不生氣?
我做不到無視方紫涵的存在。
她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乖乖回到她所生活的國家。
嗬,不喝酒?
公司裏這麼多年的業績,哪一樣不是我拚命喝酒喝出來的。
陸修宇呢,則是悠閑地喝著咖啡,偶爾看看可有可無的報表。
我閉上雙眼,沉沉睡去,希望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身體好點了沒有,醫生怎麼說?”
依舊是那道熟悉的聲音。
陸修宇來看我了。
果然,白月光沒有回來,我不過是做了一場長長地噩夢。
“沒事,醫生說我年輕,底子好,很快就能恢複的。”
陸修宇隨手掏出一支香蕉,剝開皮,喂給我吃。
突然,他身後不遠處傳來了嗲嗲地女聲。
“修宇,你怎麼隨便給嫂子吃東西呀,你問過醫生了嗎?”
我的心裏咯噔一聲,看著方紫涵一步步來到身邊。
她怎麼來了!
陸修宇,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陸修宇趕忙收回香蕉,一臉擔心地看向了方紫涵。
“怎麼,大夫說她不能吃香蕉麼?”
方紫涵搶過香蕉,掰掉我咬過的那一塊,接著喂給陸修宇吃。
“大夫沒說嫂子不能吃香蕉,而是肝不好的人不能空腹吃水果。”
說著,方紫涵放了一桶粥在我的床邊。
隨著一起放下的,還有一大袋子的藥。
“嫂子,大夫說了,你肝不好不能生氣。”
“昨天的事都是我不對,你別跟我計較,這些養肝的藥你收著,權當是我給你道歉了。”
陸修宇根本沒有去找醫生親自問問的打算,輕易地就相信了方紫涵的話。
“肝不好不是什麼大事,吃了藥起來吧,待會送你回去休息。”
我笑了,我有沒有事你會看不出來?
況且,就算我死了,我也絕不會吃方紫涵拿來的藥!
我抓著陸修宇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機會。
“修宇,你聽我說,我其實得的是肝硬化,不是吃藥就能解決的,醫生還說......”
方紫涵默默將藥盒拿走,轉身的時候還抽泣了兩聲。
陸修宇最看不得方紫涵梨花帶雨的樣子,臉色鐵青地看著我。
“白逸,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你才多大,怎麼可能是肝硬化?”
“趕緊把藥吃了出院,別辜負了紫涵一番好意!”
我渾身顫抖。
陸修宇,你都不願意去問問醫生我得的是什麼病是嗎?
僅憑著方紫涵的兩句話,就斷定我是裝給你看的?
陸修宇搶過方紫涵手中藥盒,隨便撕了兩包。
“快點的,吃藥。”
陸修宇用另一隻手抓過礦泉水,咬開瓶蓋,狠狠地吐在一邊。
方紫涵見他發了脾氣,愈發得意了。
我緊攥雙拳,怒火中燒。
“不吃,拿開!”
我用盡力氣,連水帶藥一並打落在地。
陸修宇頓時撕去了溫柔的外表,惡狠狠地瞪著我。
“白逸,有完沒完了,你信不信......”
話說到一半,方紫涵就一邊啜泣,一邊拉住了他的衣袖。
“修宇,你別怪嫂子,都是我的錯,是我不招嫂子喜歡,她這才不吃藥的。”
“我現在就走,一會你再給嫂子喂藥吧。”
我隻覺得渾身上下氣血翻湧,右腹部又隱隱作痛。
她又裝出這副樣子幹什麼!
對,沒錯,我就是不喜歡你。
“滾啊,你不是說要滾了麼,怎麼還賴在這!”
被我凶了一句,方紫涵竟真的哭出了聲。
“嫂子,我這都是怕你踩到藥片滑倒才收拾的,你要是不喜歡,我現在走還不行麼。”
“修宇,你好好照顧嫂子,別忘了叫護士收拾一下。”
她的眼淚不住滑落,陸修宇看著他,滿眼心疼。
“收拾個屁,她願意裝,就讓她裝給大夫看去!”
“白逸,我給過你機會了,等你裝夠了,自己讓司機送回去吧。”
陸修宇抓起衣服,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躺在床上,萬念俱灰,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右腹部的劇烈疼痛。
可比肝臟更疼的,是我的心。
陸修宇,我能有今天這幅田地,還不都是拜你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