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我認得,叫梁延琛,是霍允辭穿一條褲子的兄弟。
也是為數不多知道我跟霍允辭婚姻關係的人。
但我這會兒根本沒空搭理他。
視線快速收回,我低頭看向穿著黑色小吊帶裙的白清苒,欲言又止。
半晌才說,“有什麼話車上說,今晚住我那邊。”
清苒點點頭,淚水涓涓地流。
上車後,我給了她一段時間緩和情緒,十幾分鐘後,清苒才擦幹了眼淚看向我。
“姐,你什麼時候醒的?”
我發動了車子,緩緩駛出了停車場,“三個月前,不過康複花了一些時間。”
“那你是不是徹底好了?”清苒抽噎著,側眸看我,滿眼的心疼,“姐,你瘦了好多。”
我吸了吸鼻子,狠狠地歎了口氣,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來,“我沒事。”
再多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垂眸時眼淚就掛在長睫上。
“姐,我是不是讓你很失望。”
我沉默著,心裏不斷咀嚼這幾個字。
清苒從小就很懂事,在我被白清敘欺負時,她會毫不猶豫地擋在我麵前。
在我被白渡餓著肚子時,她也會偷偷給我留吃的。
在我每一次從霍允辭這裏受了委屈躲起來時,是她陪著我,安慰著我。
這樣的清苒,何曾讓我失望過。
我又怎麼看不出來,在我成為植物人的這一年裏,她受了多少委屈。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絕對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的。
“沒有。”我扯了下嘴角,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你在姐姐心裏永遠都是那個最好的。不管你做什麼,姐姐都不會失望。”
“可是我......”清苒委屈地撇了撇嘴巴,“我今天差一點就做了對不起你,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她說著,眼淚又跟著落了下來。
看著她哭,我實在心疼的不行,趕緊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剛鬆開安全帶,她就撲到了我的懷裏,放聲大哭了起來。
“姐,你怎麼才醒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醒不來啊!”
我緊緊地抱著她,身體止不住得顫抖起來。
我何嘗不是一樣,我也擔心自己永遠都醒不來。
我也不放心她,不放心那個隻能偷偷藏起來的......
我深知自己有太多想要做的事情,還有想要保護的人,可是躺在病床上的每一天,我都要靠著呼吸機活著。
我的身體有感知,我能聽到一切,我能思考,我有情緒。
我每天都盼著至親至愛之人能來看我,可也擔心霍允辭突然出現對醫生說,放棄治療吧。
躺在醫院裏的每一天,我都告誡自己千萬、千萬要活下去,我是她們的靠山,山是不能倒下去的!
我還不能死!
如今看著清苒被人欺負成這樣,我的心怎麼可能不滴血。
“告訴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
清苒止住了眼淚,抬頭看向我,“小媽懷孕了......兩個月前,她告訴我們她懷孕了,還是男孩。從那天開始,她就各種在爸爸麵前陰陽怪氣,說我是不值錢的丫頭,說我跟你......跟你一樣,說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錢去學習。”
“爸爸就聽她的話,斷了我的生活費,也停了我學習小提琴的費用。還有半個月我就要去英國參加比賽,可偏偏這個時候小提琴壞了。姐,我是真的沒辦法,才想出這個主意的。”
聽著清苒的話,我的心好似被刀割了一次又一次。
“需要多少?”
“換弦的話要八千多。”清苒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我。
“手機呢?”我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跟姐姐還這麼客氣,早知道你這麼缺錢,當初我......”
我拿過她的手機,往她微信上轉了五萬。
“姐,多了!”
“你出去比賽到處都要花錢,不夠就跟我說,別再幹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了。姑娘家,名聲要緊!”
清苒點點頭,努力憋回了眼淚。
回到公寓後,我拿了換洗衣服給她,期間手機響了好幾次,我都沒接。
洗完澡後,我跟清苒擠在一張床上。
清苒抱著我,“姐,當年的事情你是不是很恨爸爸?”
我知道她想說的是白渡給我下了藥,讓我跟霍允辭發生關係這件事。
但恨又能怎麼樣,我沒得選。
“姐夫的事情......我在網上看到了,那個杜姒長得跟大姐很像。”清苒小聲道,怕我生氣,輕輕地扯了扯我的手指。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
這些年來,霍允辭身邊來來回回的女人們眉眼間都有白清敘的影子。
白清敘清冷高潔,就像遼闊雪原上的雪蓮花,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她向來拎得清自己要什麼,追求什麼,從不會為了男人放棄事業。
哦,除卻當年那個讓她上頭的渣男。
所以這樣聖潔的女神才會一直讓霍允辭念念不忘吧。
我摟著清苒,拍了拍她的後背,“早點睡吧,你明天還要上學呢。”
*
我一夜無眠,早上掐著點起床,給清苒做了早飯後,就直接驅車去了別墅。
到那邊的時候,霍允辭還沒醒。
我站在門口,掐著時間敲門走了進去。
此時房間內暗沉的厲害,大床上隱約可見一道頎長的身影。
“霍總......”我叫著他,他沒什麼反應,於是我隻好走到床邊。
剛彎下腰,霍允辭突然睜開了眼睛來,順勢握住了我的手腕。
隻是輕輕一帶,我就被他摟在了懷裏。
早上的男人,大家都明白。
我稍稍掙紮了一下,霍允辭就翻身壓在了我的身上。
居高臨下的姿勢,簡直就是一頭尚未蘇醒的獅子盯著懷中的獵物。
在我尚未開口,就直接堵上了我的唇。
該死的!
他沒刷牙啊!
我皺著眉頭,心中慶幸還好沒撬開我的牙齒。
相反,霍允辭見我這麼順從反倒是沒了興趣,惺忪的睡眼總算徹底睜開。
幽深的眼眸如同深淵,不見底。
“昨晚去Ivy了?”霍允辭幽幽道,修長的手指去撩開我的衣領。
我梗著脖子,沒否認。
心知即便霍允辭不喜歡我,也容不得別人的狗來啃我這塊骨頭。
“這麼缺錢?”他從我身上起來,高大挺闊的背影相當有安全感。
我看著,仍舊是沒出息的著迷了。
半晌才說,“是啊,一晚真的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