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聲屬於總裁的嚎叫，響徹頂樓。

楚如槿唇角勾起滿意的弧度，她用酒精帕子擦了擦手。

休息室中的水聲適時停下，響起了細微的布料摩擦聲。

楚如槿扔掉帕子，身心愉悅，拿起桌上的大半杯奶茶悠閑的在辦公室裏亂晃。

她順手拉拉百葉窗，打開排風扇，打開反鎖的門。

哢噠——

門鎖被打開。

楚如槿退後一步。

門外一道銀灰色的身出現。

楚如槿看著眼前人，冷不丁開聲：“唐山。”

唐山猝不及防，腳下一個踉蹌，及時扶住門框這才沒有甩下去，他神色肉眼可見的尷尬。

他緩過來後，尷尬的幹笑兩聲道：“靳醫生。”

楚如槿看了眼門外花容失色難掩焦心的一幹董秘，挑了挑眉。

“給你們副總找件幹淨衣服。”

說完，她邁步走出了辦公室。

唐山看著眼前這仿佛渣男提褲子就走的一幕，不好的預感止不住在心中蔓延。

他眉間狂跳，有些慌神，正要不管不顧的衝進休息室去解救自家‘慘遭糟蹋’的親親少主。

卻見衣著得體，帶著一身潮氣的男人擦著頭發從休息室中走了出來。

他穿著件黑襯衫，滿麵紅光，神采奕奕，仿佛剛剛煥發了人生的第二春。

唐山止步。

“少......副總。”

司柏元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後大跨步錯開他，叫住了馬上就要走到電梯門口的靳醫生。

“靳醫生留步。”

楚如槿反應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叫她

“司先生什麼事？”

司柏元有點忐忑的問：“靳醫生要去哪兒？”

楚如槿錯愕，是錯覺嗎？他看著她幹什麼？

不過嘴上還是誠實的回答：“吃飯。”

“我帶你去！”司柏元說的斬釘截鐵，反應過來他的語氣有些急切，便掩飾性的咳嗽了一聲，再次放緩了語氣。

“三樓有員工食堂，工作餐很豐富，而且很近，很方便。”

楚如槿看了看馬上要到了的電梯，推了推眼鏡，一瞬遲疑。

看來這隻花孔雀還沒放棄對她開屏......

她心中一頓，也行。

以曖昧對象的身份，應該能更加容易從他的口中撬出東西來。

不都說曖昧上頭的時候，人的智商和防備心基本為零嗎？

想到這裏，楚如槿嫣然一笑，眼角彎彎。

配上她那清冷斯文的臉，簡直令人移不開眼。

董秘們整齊劃一的噤聲，連呼吸聲都跟著變淺。

司柏元耳根發熱，暗自緊張起來。

楚如槿單手插兜，給了司柏元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側頭示意了一下電梯。

“電梯到了，走吧。”

司柏元一愣，一顆心陡然熱起來。

*

員工食堂。

往日喧嘩熱鬧，打成一片的用餐氛圍在今天變得尤其古怪。

一個員工斜著眼睛緊盯著身後一片空桌子中間，那唯一坐著人的一桌。

手裏一勺子飯成功喂到了鼻孔。

司柏元端正的把筷子放好，勺子也分了一把放到對麵的湯碗中，對著對麵的斯文女孩兒眼神柔和。

“吃飯。”

楚如槿手指點著奶茶吸管，一隻手支著額頭，轉頭四處看了看。

接觸到他目光的員工立刻別開視線，匆忙低下頭去繼續吃飯。

楚如槿挑眉。

司柏元嘴角含著微笑，把排骨夾給楚如槿。

動作的溫柔，簡直看瞎食堂裏大部分都被他文件摔臉過人的眼。

“你們公司......”楚如槿掃了眼身邊的‘真空地帶’，試探著開口：“氛圍挺和善。”

司柏元現在差點被名為幸福的河水溺死，哪裏聽得出楚如槿話裏有話的內涵。

“這是管理層食堂。”他回答的很快，但是在意的卻不是這個問題：“嘗嘗蔥燒排骨，這裏大廚的拿手菜。”

楚如槿低頭，看著自己餐盤中的排骨，腦中各種奇怪的不對勁之處一一浮現。

奇怪。

簡直太奇怪了。

無論是頂樓秘書團對這位司先生的態度，還是食堂員工們偷看他時臉上那不自然的微表情。

都顯示著今天這看似日常的一天，其實處處透著古怪。

他們好像很怕這位司少爺......

這感覺很難形容。

有種古代官員看著太子爺微服私訪，驚詫於對方的行事荒唐，但又顧忌著什麼，不敢戳破他的身份的憋悶感......

等等，太子爺？

楚如槿眉間一跳，她想起來了。

從她進入這個大樓，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到司氏的掌舵人司柏元。

在衛生間時，她不小心聽到唐山說司柏元去了馬爾代夫度假。

可是她在辦公室待了那麼久，他們一個電話都沒有給司柏元打。

這麼大的公司，總有些東西要掌舵人本人拍板的吧？

今天平靜的這麼過分，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司柏元就在司氏，或許還可以說......

楚如槿眼神幽暗，默默看向對麵的男人。

所謂的司柏元，其實一直就在她的眼前。

那麼他隱姓埋名，甚至不惜串通全公司跟他一起演戲，又有什麼目的？

“你也發現了嗎？”司柏元突然開口，低沉的嗓音帶著難以掩飾的失落，打斷了楚如槿的思緒。

楚如槿愣了一下，眼神一瞬清明，隻不過放在桌麵的手不著痕跡的收到桌下麵。

他已經下意識的，對麵前這個意圖不明的‘堂少爺’提起了防備。

“什麼？”

司柏元自嘲一笑，眼中帶著化不開的寂寥。

“我被全公司孤立，因為他們覺得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楚如槿愣住，大腦打了個結。

司柏元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楚如槿狐疑。

司柏元手中的勺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弄著碗裏的湯，光看發頂，就透著濃濃的失落感。

“他們覺得我是意圖盜竊司氏集團的小偷，想要把我趕出去，但是堂哥不讓。”

“他被傳言所困，穩坐幕後，很多時候不能拋頭露麵，所以他需要一個傳話者，一個替他守著產業，吸引視線的工具人。”

說到這裏，司柏元抬起頭。

他睫毛濃密的狹長眼眸中，泛著可疑的水漬，那水光似有若無。

稱不上是淚或者什麼，但卻讓他的眼眸蒙著一層透明的水霧。

襯的他眼底濃重的悲哀愈發淒涼。

“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會真心對待我。”

楚如槿眼中的懷疑和審視沒有完全褪去，目光緊鎖在他臉上。

她並非是好糊弄的人。

司柏元對上她的視線，瞳孔深處掠過一抹心虛。

為了掩蓋情緒，他朝楚如槿越湊越近，嗓音低啞莫名帶著股性感的磁性：“還好，我遇到了你。”

說完，他炙熱的視線落在她瓷白的臉上。

由於距離越來越近，兩人鼻翼間都充斥著對方專屬的味道。

一時間，周遭好像靜止了一般。

兩人的心跳聲猶如被放大了數百倍。

曖昧的分子緩慢湧動，楚如槿心裏閃過一抹微妙，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到了那天樹林裏那個看不清臉的男人，臉上浮出淡淡的紅暈，正要跟男人拉開距離——

司柏元卻一把將她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