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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結婚七周年紀念日,我精心裝扮了一天,等待著我的愛人回家。

終於晚上十點,他回來了,帶著一個女人。

親口向我提出了離婚。

我問他為什麼。

他說他愛上了別的女人,那是他生命裏唯一的光。

沒想到第二天他後悔了,因為他在奔向真愛的路上出了車禍。

他說他的記憶停留在七年前,最愛我的時候。

我冷笑:可惜,我不是七年前那個我,不會再上當了。

1、

醫生通知我去醫院的時候,正是我的老公孟言澈向我提出離婚的第二天。

肇事司機喝了酒醉駕,追尾,對方全責。

還在暢想與真愛白頭到老的孟言澈一腦袋磕在方向盤上,醒來失憶了,記憶回到了七年前。

他躺在病床,看著坐在一旁,眉眼低垂,無名指上戴著結婚戒指為他削蘋果的我,一臉欣喜。

“寧寧,你真的嫁給我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眼前的孟言澈,容貌俊郎,眼眸燦若星辰,結婚七年,時光並未在他臉上刻下印記。

他深情而又眷戀地看著我,仿佛眼裏隻有一個我。

像極了七年前的模樣。

這樣的他讓我不敢相信,會在前一天晚上帶著一份離婚協議書回家,說他另有所愛,那才是他生命裏唯一的光。

他還說希望我給彼此留一份體麵,好合好散,不要太多糾纏。

明明是37度的嘴,卻說出0度以下的話,可真叫人心寒。

在這之前,我還幻想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比如生病,比如破產,到頭來擺在我麵前的事實卻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他隻是不愛我了,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我抬頭目光冰冷地看向他。

“是啊,我們結婚了。”

聽到我的回答,他一臉欣喜的摸住我的臉:

“太好了,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我揚手拍掉他的胳膊,又補了一句:

“可是你昨天剛跟我提了離婚。”

“不可能,怎麼可能,我愛的人隻有你,這輩子隻愛你一個,你一定是在和我開玩笑。”

他一臉不信的瘋狂搖頭,就像昨天的我一樣,可憐至極。

23歲的孟言澈不肯相信七年後的自己不再愛我,甚至在結婚七周年紀念日當晚帶著離婚協議書回家。

他忘了一切,包括結婚這七年以來他對我做過的一切。

宿醉,徹夜不歸,冷暴力,甚至在孩子生病的時候陪著他所謂的真愛出雙入對。

一樁樁,一件件,他一句忘了,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當作全部沒有發生過。

我看著他,淡淡地說了一句:

“等你出院,我們就辦離婚,就像你昨晚說的那樣,孩子歸我,公司歸你,但是我的那部分以每年公司年度利潤抵扣,公司財務總監由我指派,至於家裏的存款一人一半,婚姻期間你送出去的東西全部都要折現收回。”

“不,我不離婚,寧寧,求求你,不要對我這麼殘忍,不要拋棄我,你別不要我。”

聽到這話,我嗤笑一聲,伸手揪住他的短發,強迫他抬頭看著我。

“孟言澈,昨天是你帶著你的真愛走到我麵前,一字一句的提出離婚,不管我和冉冉如何哀求,你都打定主意絕不悔改,怎麼才過了一日,你就後悔了,現在作出這副深情的模樣裝給誰看?”

“不是,寧寧,我求你相信,我真的沒有,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

一邊說著一邊狠狠地捶打著自己的頭。

趕來的醫生護士將我推出病房,給他打了鎮定劑,並且再三囑咐病人現在這種情況不能受刺激。

我去住院部給他交了3w的住院費,直接驅車離開,畢竟公司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去處理。

我不能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昨天的柔軟示弱已是我給自己定的極限。

2、

我叫周寧,是津市本地人,我爸年輕的時候運氣好,趕上房地產最後一波紅利,成功實現階層跨越。

19歲那年,我認識了勤工儉學的孟言澈。

22歲的我不顧家裏所有人的反對執意嫁給了他,婚後為他照顧女兒,全心全意做起了全職太太。

28歲,他帶著另一個女人站到我麵前,甩出了一紙離婚協議,他說他愛的人隻有她。

那個被他金屋藏嬌好幾年剛畢業的女大學生,沈妍,隻有她才是他的靈魂伴侶。

那我是什麼,我這八年又算什麼,現實版的王寶釧?

苦守婚姻五年,然後等來了一紙離婚協議書。

後來沈妍當著他的麵對我說,我不過是他迫不得已才做的選擇,勸我好合好散,不要糾纏,那樣看在孩子的份上,還能分我一部分家產。

分我一部分家產,哪來的臉,沒有我,哪來現在的他。

那會兒剛結婚他一無所有,我將之前自己存的所有零花錢都取了出來,義無反顧的支持他開了新媒體公司。

然後在剛開始那幾年,陪著他跑前跑後,甚至大過年都挺著大肚子陪他在外地追債。

那時候的他淚流滿麵地對我說將來一定讓我過上好日子,隻是後來日子過好了,他卻再也不回家了。

我生下孩子後,我爸心疼我們娘兒倆,暗地裏出了不少力,到頭來卻換來他的一句,不過是狗眼看人低。

這就是我眼盲心瞎為自己選的老公,所以落得一個被拋棄的後果,是我活該。

2天以後,醫院給我打來電話說可以來醫院辦理出院手續,那個時候我正坐在會議室開會。

不小心開了公放,公司裏的所有員工都知道了他們年輕有為的孟總出了車禍失憶的事,然後所有目光都轉向了我。

畢竟沈妍的爆火,離不開孟言澈的一手扶持,更何況那時他們時常出去出差。

公司裏全都是人精,誰能看不出這點貓膩。直到後來沈妍離職,更加坐實了眾人這一猜想。

自始至終被蒙在鼓裏的,隻有我一個人罷了。要不是兒子生病,我給他打電話被沈妍接起,可能還會一直傻傻的被蒙蔽。

我到醫院的時候,他正一個人坐在走廊裏的長椅上,乖巧無害的像我第一次見他一樣。

那時他坐在學校院子裏的椅子上,十指修長,拿著一包貓糧正在喂那幾隻流浪的野貓。

隻那一眼,就闖進了我的心房,讓我臉紅心跳,最後淪為一個戀愛腦。

“寧寧,你終於來接我了,這裏好可怕,我想回家。”

看到我後,他笑著跑了過來想要伸手抱我。

“回家之前我先帶你去個地方。”

我側身躲避他的懷抱,動作僵硬。

“什麼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熟練的開著車,在市裏繞了好幾條路然後七拐八拐的停在了一處三層高的小別墅前。

白色的外牆,屋簷下掛著一串風鈴,叮鈴作響。

院內的人穿著一身及膝白色連衣裙,拿著畫筆正在作畫,儼然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3、

“她叫沈妍,今年22歲,剛大學畢業,大一那年在公司兼職被你認識,然後金屋藏嬌,力捧成今天小有名氣的青年畫家,網絡上很受歡迎的繪畫博主。”

“不,不可能,我怎麼會做出這些事。”

他一邊搖頭一邊退回,全程躲視著我的目光。

聽到動靜的沈妍推開大門,走了出來,直到看到他的身影。

淚眼朦朧的撲了過來,埋在他的懷裏。

“澈哥哥,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以為你不要我了。”

他本欲拒絕的手就那樣尷尬的停在半空中,任由她的眼淚將他的衣服打濕。

然後一臉心疼的替她小聲辯解,“她不是故意的,可能認錯人了。”

同床共枕三年的枕邊人,沈妍怎麼可能認錯。

隻不過是他在自欺欺人罷了,我不知道他的失憶是真是假,但他出自身體的本能騙不了人。

也許他的記憶真的停留在七年以前,可是他看到沈妍落淚的時候,還是會不自覺的心疼。

3月的津市,天氣還有些微涼,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看著眼前的兩人。

“我同意離婚,不過婚內財產他一分錢都不能帶走,畢竟你們失去的是錢,我失去的可是愛情。”

“憑什麼,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澈哥哥辛辛苦苦打拚得來的,憑什麼你坐在家裏享福最後還要求他淨身出戶。”

“憑什麼,憑我現在是他法律上名正言順的太太,憑他婚內出軌是過錯方,憑他創立公司的錢全部都是我掏的,你身上穿的衣服,包包,花的每一分錢,包括現在住的這個房子,都有我的一半兒,我有權通過法律要求你還回來。”

我冷笑著看著她那一臉不甘的樣子,本以為她是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到頭來不過是衝著錢來的小白花。

愛上這樣一個人,可見我的老公孟言澈,腦子也不怎麼好。

一旁的孟言澈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一出鬧劇。

氣的跺腳的沈妍轉身朝他撒嬌,但以往百試百靈的招數此刻顯得不太靈。

“澈哥哥,你看她就這麼欺負妍兒,你可要為我做主啊,你難道就打算一直在這兒看著無動於衷嗎,你不是說我是你最愛的人嗎?”

“你離我遠些,香水味太重,嗆得我頭疼。”

剛剛反應過來的孟言澈急忙捂住鼻子,連連後退,還衝她擺手。

此刻的沈妍真的一臉問號,然後瞪著大大的雙眼看著我,眼眶裏蓄滿了淚。

這控訴的眼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才是她的真愛。

“他說他失憶了,記憶隻停留在七年以前最愛我的時候,所以他現在不認識你,如果不出意外,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可能不認識你。”

“不可能,一定是你,你對他做了什麼,你把我的澈哥哥還給我。”

一邊哭著一邊朝我撲過來,看那樣子是想要打我,我冷笑的看著她。

一旁的孟言澈看到這一幕,直接擋在我的身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大喊一聲:

“夠了,我不允許你動她一下。”

然後用力甩開,她直接跌落在地,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表情,除此之外還帶有幾分慌張。

“不管我們之前發生過什麼,我愛的人隻有我的太太,以前是,以後也是,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裏。”

“不,我不相信,你明明說過隻有我才是你最愛的人,你們的婚姻早就膩了,你不能這麼對我。”

美人落淚,惹人憐愛。

他垂在兩側的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好像下一秒就要忍不住跑過去把人抱在懷裏。

再三隱忍的看了看我,然後一臉不舍的扭過頭去,不再理會身後眼巴巴等著他的女人。

這一幕可真是諷刺。

4、

“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同意離婚,是他放不下我們這段婚姻,所以沈妍,你要好自為之,盡快找好住的地方搬出去,省的下午我讓人過來收拾房子的時候你無家可歸,畢竟這個別墅是屬於我們夫妻的婚內共同財產。”

聽到這話的沈妍臉色一白,直接暈了過去,一旁的孟言澈,遵從身體的本能飛奔而去一把抱起他的心上人,急匆匆地向醫院跑去。

所以啊,哪有什麼非誰不可,不過是權衡利弊罷做出的選擇罷了。

我愛了他十年,從初識到昨日。

他親手將那個愛我的他殺死,留在了過去。

十年,人這一生中能有幾個十年。

在婚後那七年的時光裏,我將最濃烈的愛全部給了他,照顧家庭,孝順公婆,最後換來了他的一紙離婚協議。

他說我無趣,和他沒有共同話題,而沈妍才是他生命裏的那道光。

為了這道光,他不惜放下一切,包括我和女兒。

那天是結婚七周年紀念日,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回家的他打了電話。

我以為他終於想起了這個日子,想彌補我,滿心期待著他給的驚喜。

掛了電話以後,我一早把孩子送過去我爸媽那裏。

然後換上他最喜歡的紅色連衣裙,化了妝。

做了牛排,點燃蠟燭,心裏想著七年之癢已經過去,往後等著我的隻會是滿滿幸福。

萬萬沒想到門鎖轉動後,他打開燈,分外刺眼,然後帶著一個姑娘緩步走到我麵前。

將離婚協議書放到桌上,那五個字直接將我的雙眼灼痛。

我整個人愣在了那裏,一動不動。

“周寧,我們離婚吧。”

“為什麼?”

我拚盡全力將眼淚逼回眼眶,嗓子幹啞的開口詢問。

“膩了,和你在一起每天重複著一樣的生活,每天下班你都會跟我說今天做了哪些菜,孩子好不好,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共同語言了,我愛的人是她,隻有她才是我真正愛的人。”

他一臉寵溺的看著身旁挽著他胳膊的女孩兒。

那種目光,自從生了女兒後我再沒見過。

我以為他是累了,沒想到是厭了,他隻不過是換了一個人愛而已。

“寧寧姐,你好,早就聽澈哥哥說過你,溫柔大方,不過他現在已經不愛你了,就不要再苦苦糾纏,看在孩子的份上,給彼此一個體麵吧。”

我將目光轉到她的臉上。

“我要是不答應呢?”

“澈哥哥,我是好心相勸,沒想到寧寧姐好像不喜歡我的提議。”

我的老公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看著我緩緩開口。

“作為離婚的補償,公司歸我,你的那部分每年公司年度利潤抵扣,房子車子歸你,孩子你想要的話也可以帶走,另外補償你200萬,這是我能作出的最大讓步。”

“孟總出手真是大方,不過我建議你再好好考慮一下,畢竟我們還有冉冉,她才3歲,你忍心讓她這麼小就沒有爸爸麼。”

聽到這話他的眉頭皺了皺,然後不悅的說道:

“冉冉是我的女兒,這點永遠不會變,以後每個月我都會按時給你打撫養費,所以,寧寧,我很抱歉。”

“是啊,寧姐姐,我和澈哥哥都希望你以後能過得幸福,兩個不愛的人生活在一起對你們都是一種折磨。”

“折磨,你有什麼資格到我麵前耀武揚威,隻要我一天不同意離婚,你永遠隻能是小三,誰給你的勇氣到我麵前頤指氣使,他麼?”

我目光盯著她,直接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這就是你不知廉恥知三當三的代價。”

“周寧,你現在怎麼像個潑婦一樣,非得鬧的這麼難看麼,好合好散不好麼。”

“你配嗎?”

我還未放下的手轉向他的臉,清脆悅耳。

“澈哥哥,她怎麼可以打你呢,一定很疼吧,臉都紅了。”

她一臉心疼的摸著他的臉頰,仿佛看著她的神明,滿是崇拜。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孟言澈會愛上她,因為在她眼裏,他是神,隨時隨地會被她一臉崇拜的看著。

不像我,自從結婚以後,為家庭瑣事繁忙的我已經很少用這種崇拜的目光看著他。

5、

手機鈴聲響起,備注寫著孽畜二字,我按下了接通鍵。

“寧寧,對不起,剛才實在情況緊急,我才把她送來醫院,我現在就回去找你。”

“不用了,我還有事先回公司了,等她醒來,我們民政局辦手續吧。”

“不,我不同意離婚。”

不想再聽他的任何狡辯,我直接掛斷電話,驅車離開。

孟言澈,現在是我要離婚,昨天晚上已經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晚上,孟言澈回到家中,看到我沒有準備他的晚飯,一臉委屈和不解。

以往不管多晚,我都會留一盞燈等他回家吃飯,到後來他卻說我控製欲強。

“我們離婚吧。”

我咽下最後一口白米飯,然後放下筷子,一臉平淡的看著他,語氣平靜的好像在說明天會下雨一樣。

他的神情似被雷劈了一般,拿著拖鞋的手抖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茫然的看著我。

我嗤笑一聲,他該不會以為我之前提過兩次離婚的事情都是在和他開玩笑吧。

“我是說,我們離婚吧。”

我看著他,又重複一遍。

他終於回神,努力在我臉上捕捉一絲不舍的神情,隻是最後好像很失望。

他遲疑了一下,緩緩開口,聲音幹啞。

“冉冉還小,她才3歲,她不能沒有爸爸。”

“爸爸,孟言澈,你配嗎?她高燒不退我一個人帶著她去醫院的時候你在哪,她滿心歡喜等著你回家陪她過生日的時候你又在哪,別說你忘了,我告訴你,你在陪著你的沈妍成雙入對,現在提這爸爸兩個字,你讓我覺得惡心?”

“抱歉,我不知道,我以後會彌補的。”

“晚了。”

聽到我的回答,他死死抓住手裏的衣服,硬生生將眼淚逼回眼眶,向前一步。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接連朝自己臉上扇了好幾巴掌,嘴裏說著他不是人,對不起我們娘兒倆。

“寧寧,我從小就沒有父親,我不想讓冉冉跟我過一樣的日子,就當看在冉冉的麵上,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你是她的爸爸,這點永遠不會改變,公司的股份我不要,可以折現,我知道你現在手裏沒那麼多錢,可以用公司以後每年的年度利潤來抵扣,還有財務總監由我指派,最後在我們婚姻存續期間你送給沈妍的東西,我希望你能親自要回來。”

“好,我同意。”

“如果你還有其他經濟方麵的要求,也可以商量。”

“不用了,就按你之前安排的吧。”

說完這些他站了起來,臉上的愧疚瞬間消失殆盡。

他深知我的脾氣,一旦做了決定,就再不會回頭。

6、

從出院到現在我已經提了三次離婚,代表我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站在門口,似乎在等著我最後一次挽留。

我陷入一片迷茫,思緒混亂,心揪得生疼,然後閉眼,深吸一口氣。

“明天上午十點,民政局見。”

“啪”的一聲,房門徹底關上,震天作響。

過了明天,我們將徹底分開,再無瓜葛。

七年前的孟言澈和周寧大概從未想過,他們有一天會為了離婚吵得不可開交,婚姻也隻維持了短短的七年時間。

腦子嗡嗡地響個不停,我坐在床上,思量著該如何和家裏父母還有孩子說這件事情。

平心而論,我和孟言澈剛結婚的那兩年,也有過一段開心的日子。

那時候雖然窮,可是日子過得很幸福。

深夜躺在冷硬的床板上,他總是會先幫我把被窩暖熱,然後將我的手腳捂在懷中,一晚上保持一個姿勢不動,哪怕他的腿發麻。

濃黑的夜,我實在睡不著。

突然想起還有事情沒和他說,按著那串熟悉的號碼,撥了出去。

“我們離婚的事先不要跟我爸媽還有孩子說,找到合適的時機我會自己告訴他們的。”

“好。”

“謝謝。”

掛斷電話後,我看著這個房子裏所有關於他的東西。

直接起身,將那些婚後我為他買的衣服鞋子統統放入箱子裏,最後整整裝了四個大箱子。

整個家裏一下子就變得空蕩蕩的,我的心也被抽空了。

雖然我很清楚自己做的選擇是對的,可是整整七年,怎麼可能一下子割舍掉。

回想以往,就像場夢一樣。

我是家裏的獨女,考上大學那年,我爸就給我在學校附近買了一個大平層。

那天早上我起晚了,眼看就要錯過上午十點思政的課,我從家裏匆匆向教室跑去,路過小花園。

一個膚色白皙,眉目斯文,十指修長的一個男同學手裏拿著一根火腿腸正在喂一隻胖橘流浪貓,陽光撒在他身上,像度了一層紗,閃閃發亮。

自那以後,這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的男生就以一種強勢的姿態闖進了我的心房。

後來第二次見麵是在學生會招新的時候認識的,他還是穿著上次那件衣服,雖然泛白發舊,但幹淨整潔。

後來有人告訴我,他是比我們大一屆的學長,來自農村,家境普通,但學習成績很好。

為人熱情,很受歡迎,屬於人群中耀眼的那一種存在。

從小要啥給啥,被家裏寵壞的我,對他勢在必得。

從那以後,我時常製造偶遇出現在他周圍,卻從不刻意與他攀談。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我假裝在操場散步,一個籃球朝我飛了過來。

19歲的孟言澈一把將我拉到一旁撲倒在地,然後溫柔的問我有沒有傷到。

從那以後他開始對我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我們順理成章地談起戀愛。

大學四年成雙入對,愛得轟轟烈烈。

那年剛剛畢業,家裏聽說我要嫁給他的時候,所有人都反對。

向來疼我的爸爸第一次動手打我,事後語重心長的跟我說他不是值得托付終生的人。

那時沉迷於愛情中的我怎麼可能聽的進去,我固執的認為我家裏不同意隻是因為他的家庭貧窮,來自農村,而一向疼我的爸媽他們嫌貧愛富。

所以一氣之下把他們之前送給我房子鑰匙留下,拿著戶口本離家出走,偷偷和他領了結婚證。

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他一把將我抱起,轉了好幾個圈,那時候我以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婚後的日子並沒有像我想象中一樣,他找工作四處碰壁,我拿出從小到大攢的所有零花錢有20多W,不顧他的反對將銀行卡放在他手裏。

義無反顧的支持他創業,和他住在30平米的地下室,每天就著白粥吃饃饃,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

那兩年雖然生活的苦,可是心裏很滿足,因為那時他的心裏眼裏隻有我。

他會在深夜回家給我買一個烤紅薯,也會在我睡著時幫我按一按腫脹的小腿。

後來,我們換了大房子,我也懷了身孕,終於迎我們來了一家三口的日子。

那時的我對於未來滿是期待,以為那會是我們幸福生活的新階段。

沒想到現實給了我狠狠的一巴掌。

晚上我一個人照顧孩子,半夜要醒好幾次,他開始不耐煩,說我連個孩子都管不好。

後來他提出了讓他爸媽來城裏住,美其名曰照顧我。

我一臉感動的答應了,可是現實卻變成了我不光要照顧孩子,還要負責他們的一切生活。

包括做飯洗碗收拾家,還是我一個人負擔。

我媽心疼的要給我請個保姆,公婆卻陰陽怪氣的指責我會花錢,不體諒老公賺錢辛苦。

然後我咬牙堅持了下來,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變成了十項家務全能太太。

在那段日子裏,孟言澈對我的態度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是和我說話厭煩不耐,然後分房,後來徹夜不歸,宿醉,甚至於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孩子的生日都能忘記。

我真傻,那個時候還相信他是因為忙,直到後來察覺到他可能外麵有了人。

有一段時間他開始格外注重,收拾打扮自己,還噴香水,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他可能喜歡上了別人。

本來打算離婚的我一想到這些年自己的付出,還有剛學會走路的孩子,硬生生逼著自己咽下這口氣。

反複勸誡自己,隻要他不提離婚,還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畢竟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可是杯子一旦產生裂痕,即使經過修補,碎成玻璃渣也隻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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