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開門，日光無聲流淌，還是那個陌生又熟悉的麵具。

“賀先生？”或許連商晏都不曾察覺自己聲音中帶著驚喜。

西門瀛靜駐，身形玉立，兩隻手提滿了東西，他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似的，“我來看看你，不知道......”

他似是有些局促，“不知道方不方便？”

商晏察覺他的目光往裏麵探了一眼，救命恩人上門怎麼可能不方便，就算不方便也得方便，她連忙笑著側過身，“方便！當然方便！快請進！”

西門瀛將東西放在桌子上。

水果、點心、人參、鹿茸......特別齊全。

商晏看得微微一愣，就好像普通人上門探望一樣，而不是他的身份，很尋常，但更容易拉近人與人的距離。

西門瀛將一瓶白色瓶子的藥遞給她，“這個藥對你身體有好處，避免留下後遺症，堅持吃，睡前兩粒，別中斷。”

商晏接過握緊，小聲問，“你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的？”

剛問出口，商晏便覺得自己也是夠愚蠢的，他一看就非富即貴，動動手指就知道了。

“我讓人查的。”

西門瀛手心都滲出了一層冷汗，“你會不會不高興？”

商晏擔心他誤會自己的意思，連忙擺手矢口否認，“不會不會！我隻是隨口一問。”

不僅是商晏鬆了一口氣，連西門瀛都鬆了一口氣，“你吃飯了嗎？”

為保護商晏的安危，他在公寓外安排了人手，其實商晏才起床別說吃飯，連早餐都沒有吃，這些事他都知道。

“......沒有。”

西門瀛看著商晏。

被盯著的商晏隻能開口，“那個......賀先生，你吃飯了嗎？”

“沒有！”

西門瀛回答得很快，很明顯就是在等商晏主動開口。

“......”

“那我請賀先生吃飯吧？”

麒麟麵具有些顯眼沉重，商晏立馬又改了口，“我們點外賣吧，賀先生想吃什麼？”

可忽然又想到，他應該沒有吃過外賣吧！

他們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吃外賣吧！

“要不我在網上的生鮮超市買點食材，賀先生若是不嫌棄的話，嘗嘗我的手藝？”

“不嫌棄。”西門瀛斬釘截鐵地說。

“......”

“那我下單！”商晏掏出手機，卻被西門瀛阻止。

“不用。”

商晏以為他改變主意了。

誰料他下一秒說，“我有買。”

商晏瞳孔震驚看著西門瀛從帶來的一堆東西中扒拉出一袋食材。

顯然西門瀛是有備而來。

“會不會有點突兀？”

“......不突兀。”

商晏沒其他話說了，“那賀先生先坐一會兒，我去做飯，很快就好。”

西門瀛忽然按住她的手，商晏隻覺得自己的手背要被燙穿。

“其實我也會做飯，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也可以嘗嘗我的手藝。”

她當然不會嫌棄，隻是覺得哪裏怪怪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商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賀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照理說應該我給賀先生做飯才對，怎麼能讓賀先生親自動手呢！”

“沒關係，不必計較這些細枝末節，就當交個朋友。”

說話間，商晏還來不及阻止，西門瀛便提前那一大包的食材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商晏怔愣在原地，待反應過來，她連忙追上去，“我給你打下手。”

“不用，這裏油煙大，你出去外麵等，可以先看會電視。最近有一部新的電視劇上映，叫《深情不堪許》，你應該會喜歡。”

商晏幾乎是半推半就被西門瀛趕出了廚房。

她聽西門瀛說的，找到他說的那部電視劇，的確很好看，但她的注意力怎麼也集中不起來，如坐針氈似的，西門瀛還在廚房做飯，她怎麼可能靜的下心來，一分鐘幾乎朝廚房的方向看了十多次。

倏地，西門瀛走出來。

商晏佯裝看電視入迷，連忙轉過頭。

“好看嗎？”

“好看。”

西門瀛將洗好的藍莓放在她麵前，“飯還有一會兒就好了，你先吃點水果墊墊。”

“......好。”

西門瀛又走進廚房忙活起來。

一時之間，商晏分不清到底誰是主人，誰是客人......

怎麼感覺她好像才是那個上門探望的。

他看起來是那麼自來熟，最開始見他登門時的局促，應該是她眼瞎了。

沒過多長時間，飯就已經好了。

商晏聽西門瀛的話乖乖去洗手。

商晏看著擺滿整整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瞳孔放大，直接驚呆了。

醉蚌肉、肉釀生、西湖醋魚、辣味合蒸、蟹黃蝦盅、詩禮銀杏、豆瓣鮑魚粉蒸雞......

閩菜、蘇菜、浙菜、湘菜、徽菜、魯菜、川菜、粵菜......居然全都齊了。

她曾經專門研究過各地領域的菜係，所以認得出來。

她實在無法想象短短一個小時，他究竟是怎麼完成的，最主要這些都是她喜歡吃的。

西門瀛將漉梨漿放在她餐盤邊，“比不上你的手藝，你就當飽腹。”

商晏頭都有些大了。

這也太......謙虛了吧。

商晏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裏細嚼，魚的鮮嫩香甜瞬間在口中炸開，不老不柴，連澆上去的醋汁都特別適宜，這道菜特考驗火候的，顯然他控製得很好。

西門瀛期待問，“怎麼樣？”

即便是商晏這個常年浸泡在廚房中的人，都不免豎起大拇指，眼中泛著激動的光，“這也太好吃了吧！”

西門瀛低聲一笑，“喜歡你就多吃一點。”

商晏很難想象像西門瀛這樣的人居然會做飯，而且功力如此深厚，並非一朝一夕可以練出來的。

“賀先生是特意學過嗎？”

“學過。”

商晏的微驚，“沒想到賀先生在廚藝方麵也有如此高的造詣，很難想象。”

“什麼很難想象？”

“很難想象賀先生如此日理萬機，也會在廚房花上那麼多的時間。”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他係著圍裙在廚房忙活的模樣，就像剛剛那樣。

“我想給我喜歡的人做飯。”

正在喝漉梨漿的商晏聽到這句話差點沒噴出來，對上西門瀛的眼，意識到失態，連忙輕咳了咳，“所以賀先生學廚是為了喜歡的女孩子？”

“嗯。”

商晏眼眸微暗，忽然想到薄溫言。

她當初學廚也是因為薄溫言，想要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做飯，所以才會清楚的辨認出這些菜係，可惜，她學再多也沒用，沒有愛，一切都是徒勞。

商晏所有細微的情緒變化都盡收西門瀛的眼中，他哪裏不知道商晏在想什麼，想起了誰。

他垂在的手掌五指驀地收攏。

商晏驅除腦海中那些不應該再有的回憶，“賀先生是專門為了喜歡的女孩子學廚的，如今我吃了是不是不太好，早知道應該我做飯的。”

西門瀛看著商晏，掩藏的雙唇蠕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