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秦帝臉色鐵青。
此次事件,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心裏清楚得很。
隻可惜,所有引起騷亂之人,如今不是被打死,就是服毒自盡,根本沒有任何線索可以追查!
“陛下,廣南王雖仁心一片,但終究處事不當,更是私下隨意派遣南越使者,致使流民騷亂!”
“理應降罪!”
禮部尚書吳原羨出列進言,狀告黎陽。
“陛下,此次事件影響太大,除了居心不良之人死了數十名。騷亂中被推搡踩死者,也有數百之多。”
“城中損失雖然不大,但城內居民人心恐慌。廣南王若是再現身,恐怕很容易再次引起騷亂!”
“臣建議賑災安撫流民之事,交由太子殿下處理!”
文淵閣大學士李含章出列進言。
黎陽聽聞這些,一時間沉默不語,也不反駁。
隻是他那雙血紅的眸子,始終盯著國丈淩從道。
黎陽想過很多次,國丈肯定會反擊他。
隻是,他真的沒想到,對方的手段竟然如此歹毒?
那可是數百條人命啊!
他早就知道,他身為前任太子,就算他發誓不爭帝位,對方也不會放過他,所以他才堅持要離開帝都。
他也早就知道,皇權之爭,永遠充滿了血腥氣。
被波及的,永遠是那些無辜之人。
可誰能想到,這暗中的鬥爭和較量,來得是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
“陛下!”
“臣有罪!”
“懇請陛下將臣逐出帝都,回歸封地!”
沒等秦帝發表意見,黎陽直接雙膝一曲,跪了下去。
此言一出,群臣紛紛一驚,秦帝也是忍不住眼眸一縮。
秦帝盯著黎陽看了許久,最終無奈吐了口氣,“準!”
“謝陛下隆恩!”
“萬歲萬歲萬萬歲!”
黎陽一連叩了三個響頭,最終躬身而退。
望著黎陽離去的背影,太子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低頭垂首的國丈,眼底卻是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寒芒。
最終,按照群臣的建議,這次賑災、撫民的差事,落到了太子頭上。
黎陽的辦法已經提出來了,他們若是再做不好,那就真的是豬了。
唯一缺少的,就是黎陽燒製水泥的配方。
不過,這都不重要!
隻要能順利把流民譴回鄉,也是功勞一件。
最關鍵的是,太子的名望可以借此機會樹立起來,這對黎浚恒而言,遠比其他都重要。
當晚,秦帝把黎陽召進了乾清宮。
父子二人再次見麵,不禁有些唏噓感慨。
短短幾天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屬實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既然你執意要走,父皇便不再強求。”
“不過有一點,還需提醒你。”
“什麼?”
黎陽看著秦帝,疑惑地問道。
“按照我大秦律法,封王不但不能無召入京,更不能插手封地政事,也不許蓄養私軍。”
“這一點你要牢記,否則讓人抓了把柄,終究有些麻煩。”
秦帝望著黎陽,認真叮囑道。
“父皇放心,兒臣牢記!”
黎陽苦笑一聲兒,回複道。
“你不要覺得你去了封地,就遠離紛爭了!”
“今日朝堂之上,國丈的孫子淩子敬,貢獻了一千石糧食。”
“現如今,他已經任職為廣南府冶鐵所大使,一個月後接任!”
“另外,廣南府千獅衛指揮使,也是淩從道兩年前安排的人。”
“啥!?”
“既如此,父皇為何還把廣南府封給我?”
“我沒權沒兵,真的過去,豈不是要被他們玩兒死?”
聽了秦帝的提醒,黎陽不由眼眸圓睜,滿臉的不可思議。
本以為去了廣南府,從此遠離朝廷,可以高枕無憂。
沒想到,隻不過是從一個坑跳進了另一個坑?
黎陽簡直要瘋了!
“別著急,為父還未說完!”
見黎陽表情震驚,秦帝淡淡一笑,繼續道,“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會派承不誡以及三十名錦衣衛,作為你的親衛保護你,跟隨你一起去封地。”
“並且,我今天已經下旨,讓你兼任廣南府知府,統管一切政務。”
“但唯獨冶鐵所和千獅衛,不在你的管製範圍!”
“廣南府是大秦主要產鐵地之一,又毗鄰南越之地。”
“滇南距離帝都太遠,一旦發生什麼事,朝廷鞭長莫及。”
“說實話,如今廣南府到底什麼樣,父皇心裏也沒底。”
“廣南府這兩年賦稅銳減,軍餉卻日益增多,你此去封地,任務重重啊!”
“尤其是千獅衛和冶鐵所,有機會你一定要給朕好好查一查!”
說完,秦帝認真拍了拍黎陽的肩膀。
“搞了半天,我隻是換個地方給父皇打工罷了!”
黎陽聞言苦著臉,回了一句。
“國丈的背後是北元,當今北元的天可汗,是淩從道同父異母的弟弟。”
“所以,這裏麵的道道兒,你應該清楚!”
秦帝拍了拍黎陽的肩膀,無奈苦笑。
聽了這話,黎陽心弦不由一顫。
當今世界,完全是冷兵器時代,鐵礦和鐵器無疑是重中之重。
若是一切真如秦帝猜測,那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莫名的,黎陽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似乎又多了不少。
本以為,他離開帝都,就會徹底遠離紛爭。
沒想到,淩從道的手,竟然伸得那麼遠?
說實話,當時看到難民騷亂,有人服毒自殺,黎陽的心都在滴血。
他恨!
恨淩從道的狠毒,恨他的無所不用其極。
黎陽恨不得一刀把淩從道給剁了。
但冷靜下來之後,黎陽明白。
他不能!
也做不到!
他身為前任太子,清醒後又表現出驚人才華與智慧,身為太子一方的勢力,他們肯定無比忌憚。
所以,意識到這一點的黎陽,無奈之下,選擇了妥協。
他是怕了!
他怕淩從道毫無人性、肆無忌憚地牽扯無辜之人。
黎陽若是執意跟他們鬥下去,隻會死更多的人。
所以,他隻能選擇退避。
但他萬萬想不到,廣南府也不平靜。
聽了秦帝的解釋,黎陽自知推脫不掉,也不想推脫。
如果淩從道,真的已經暗中控製了廣南府千獅衛與冶鐵所,並將鐵器輸送給北元,那對大秦而言,就是災難!
所以,即便黎陽不願,也不能推遲!
“父皇放心,此去廣南,兒臣必將一切都查個水落石出!”
“不過,兒臣有一事相求!”
沉默了片刻,黎陽忽然起身對著秦帝躬身一拜,認真回複道。
同時,他的眼中也閃爍著縷縷精芒,殷切地望著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