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睡在哪。
一字之差,意義卻完全不同。
白茉心狠狠一跳,麵不改色扯謊:“在家。”
“撒謊,”秦聿言言語冰冷,“白秘書,你一向聰明,最好考慮清楚再說。”
那一瞬間,白茉幾乎以為他已經知道真相了。
可她爬上秦聿言床的時還稍留理智,那時秦聿言根本就認不出她,嘴裏念的也是別的女人的名字。
那名字白茉從沒聽過,也意識到秦聿言醉的太厲害,否則不會將她當成那個女人,有了那荒唐一晚。
她壓下狂亂的心跳,理了理思緒,鎮定道:“秦總,6月28號那晚您參加商業宴,醉酒之後我送您回房就離開了。那天我也醉厲害,事後還請了一天假才來上班,您忘記了嗎?”
秦聿言沒說話,兩人之間無形對峙著。
許久,他才輕笑一聲,放開了箍住白茉的手。
“我好像有印象了。”
白茉麵不改色起身,壓了壓卷起的裙角:“秦總還有什麼事嗎?”
即便這個時候,她也沒有半分失態。
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秦聿言目光沉沉,意味不明的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作偽的神態,才發現一開始跟在他身邊小事都能辦砸的人,早就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長成和他如出一轍的人。
他手勁很大,攥住她手腕的地方已經起了一圈紅。
“去財務那領兩萬,當這個月獎金。”
“謝謝秦總。”
白茉鬆了口氣,知道秦聿言這是不準備追究了,轉身出去之際,突然聽見他輕敲桌角,聲音散懶悠閑。
“你不好奇我為什麼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嗎?”
白茉停住腳步:“秦總請說。”
“因為那晚她是第一次。”
“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白茉垂下眼眸,擋住眼底晦澀難懂的情緒,輕笑:“是嗎?”
出了總裁辦公室,白茉搭乘電梯回到自己部門。
她麵無表情穿過人群,不顧旁人交頭接耳,都知道她是秦聿言貼身秘書,用了四年都沒換過,深得聖心,當紅明星不顧偷拍都要來這親找一趟秦總,更像變相坐實網上緋聞。
有人過來問她發生了什麼,白茉一一略過。
身後傳來陰陽怪氣:“得意什麼啊,不就是仗著秦總喜歡用她嗎?”
“等秦總‘用’膩了她,我看她還能目中無人到什麼時候。”
不用等秦聿言用膩她了。
白茉聽著那些風言風語,心想,秦聿言遲早會知道那晚的人是她,與其等著她被辭退,不如給自己留一點體麵,主動離職。
從成為秦聿言秘書的那天開始,他就鄭重警告過她。
不要做逾矩之事。
現在,她越界了。
在秦聿言徹底惱怒她之前,她得給自己提前準備好,另一條後路。
下班之後,白茉去趕地鐵。
她住的地方離秦氏集團很遠,秦聿言開的工資雖然高,但也不足以支持她在附近租一套十分鐘左右就能上下班的房子。
但他很大方,經常會給白茉別的獎勵,大多數是錢,畢竟她是眾多秘書中用的最順手的那個。還有秦聿言買來哄女人的首飾珠寶,偶爾也會丟給白茉幾套,說是辛苦費。
白茉從沒背過,開始怕秦聿言會收回去,誠惶誠恐把這些價值幾十萬的東西恨不得買個保險櫃鎖在家裏,就怕哪天遭賊丟了還要賠給秦聿言,後來看他是真不準備收回去,甚至說,他都已經忘了這茬,白茉這才放下心,拿去二手平台上倒賣。
秦聿言還打趣,說他找了這麼的秘書中,隻有白茉過的最寒酸。
穿來穿去就是那身死板到頭的職業裝,渾身上下沒一點亮色。
後來更嫌棄了,讓財務給她漲了幾倍工資,讓她出去買幾身好的,免得帶出去丟人。
倒也不是不想過好,隻是現實情況不允許。
她是普通人家出來的女孩,上麵一個哥哥,家裏最小的,也是拿錢最多的,談著一個名校畢業的男友,為了考編而待業在家三年。
回家之前白茉去了一趟超市,撿便宜買了特價菜,回家之後就迫不及待踹了高跟鞋,轉動已經僵硬的腳踝放鬆。
“......上上上上啊!你他媽,讓你剛才衝你不衝,現在團滅了,等著被人一波吧!”
房間傳來氣急敗壞摔鍵盤的聲音,隨後是遊戲結束的結算音,裏麵的人罵了一句臟話:“行了,我老婆待會回來了,不玩了,免得被她看見又要說。”
“不是吧周勵成,你還是個妻管嚴啊?”
“滾,”周勵成笑罵了一句,關了電腦,準備出去抽煙透口氣,一出去就看見白茉已經回來了,愣在原地,不自在問,“回來了?”
“嗯。”白茉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淡。
周勵成看見她這幅木頭樣子就一肚子火氣:“你能不能別和你那個老板學?好的不學學壞的,天天拉著那個死媽臉給誰看呢?老子看到都來氣!”
白茉把菜提到廚房,從最開始幾十平方大的蝸居,到現在已經是寬敞明亮的兩室一廳,靠得都是她的工資。
這三年周勵成美其名曰在家備考效率高,從沒工作拿過一分錢,脾氣反而越慣越大。
見她不搭理人,周勵成把煙摁滅走上去:“問你話呢,啞巴了?”
白茉頭也沒抬:“你今天又打一天遊戲?”
一句話讓他頓住腳步,表情訕訕:“瞎說什麼,我看書累了才打兩把。”
也知道是自己的錯,怪怎麼今天癮這麼大,沒提前一小時結束,湊過去賠笑:“老婆,你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故不故意你自己清楚就行,”白茉甩幹手上的水,“今年再考不上,阿成,你答應我的,就得出去工作了。”
“草,”提到這事周勵成就煩,“你就這麼覺得我考不上?”
白茉張了張口,手機就在這時響了。
屏幕上“秦總”兩個字格外刺眼。
周勵成突然臉色更難看了,伸手想過去奪手機。
白茉扭身躲過,瞪了他一下,口型說“別鬧。”
這才接起電話,詢問:“秦總,什麼事?”
秦聿言那邊不知道在哪,吵得厲害,音樂震耳欲聾,白茉聽了好一會才聽出他說什麼。
還是一貫很散漫的聲音,尾音拖長,聲音低沉而沙啞:“白秘書,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