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身邊的人七嘴八舌的說話，沈墨初卻沒怎麼聽，他轉頭看向剛剛的那個窗口，而柳汝汐則正巧轉身離開。

他皺眉，煩躁感再次湧上心頭，還不等他表現出來，身旁人的推動卻將他的注意力拉回。

“墨初，跟你說話呢。”

沈墨初隻能回頭，去看那個拉扯自己衣裳的長輩。

“小叔。”

“我說墨初，這秘書你不要了，能不能讓給我玩玩？看著樣子不錯，想來......”小叔笑得一臉猥瑣。

聽到這話，沈墨初原本還算平和的眼神立刻變得冷峻，仿若眼前之人已經身首異地了。

“小叔，管不住自己的話，我不介意幫幫你。”

他緩緩開口，嘴角還帶著似有似無的笑，可卻讓人覺得背脊發涼。

剛剛還嬉笑著的男人瞬間白了臉，雙腿發顫，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而另一頭，柳汝汐捂著發脹發酸的心口，步伐快且鎮定地走出了宴會廳，周圍有人朝她投去目光，但是很快就嗤笑一聲移開視線。

她在宴會廳的附近找到了剛剛帶著自己去換衣服的劉管家。

“劉管家，可以麻煩你將這份文件轉交給沈總嗎？”

柳汝汐難掩臉上的落寞情緒，輕聲說出自己的請求。

雖然對這樣的要求感到詫異，不過當劉管家看到柳汝汐臉上的憔悴之後，還是接下了文件，並將其換下的西裝裝袋遞過去。

“好的，劉小姐，需要幫你叫一輛車嗎？”

柳汝汐愣了一瞬，本想要拒絕，可是小腹處突然傳來的痛感卻讓她立刻點頭。

“好，麻煩劉管家了。”

劉管家點頭，看柳汝汐虛虛扶著小腹，還以為對方的小日子來了，甚至還貼心地為她端上了一杯紅糖水。

柳汝汐看著眼前的紅糖水，知道劉管家誤會了自己，可事實的真相她卻根本無法開口，隻能笑著接下這份難得的善意。

一杯熱騰騰的紅糖水下肚後，劉管家幫叫的車也來了。

柳汝汐沒有一絲猶豫，立刻起身上車，就像是身後有什麼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

“去市醫院！”

剛剛上車，柳汝汐就立刻喊出這麼一句。

山莊地處郊區，等到柳汝汐到達醫院，小腹處的疼痛感已經消失，可是她依舊不敢怠慢，還是走進醫院做了檢查。

“情緒波動太大。”

陳子昂翻看著手上的檢查報告，說完之後，抬眼去看坐在診室裏，就像一個乖寶寶的柳汝汐，嘴角含笑。

“你今晚去幹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柳汝汐抿嘴，低頭攪著手指，有些不太想說今晚的遭遇。

可是她不說，陳子昂也能猜出來。

她身上穿著的禮裙是一個奢侈品牌的高定，需要提前半年知道穿著者的尺碼圍度，看柳汝汐穿著這麼合身，這件禮裙大概率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而柳汝汐身邊，有著這樣財力的隻有沈墨初。

想到這裏，陳子昂的眸光一暗，其中閃過一絲落寞，他走到柳汝汐的身邊，好哥哥似的輕拍其肩膀。

“汝汐，我知道你還在糾結，但是一直這樣下去對你不好，更對孩子不好，他的成長需要母親身心健康。”

柳汝汐的嘴唇嚅動，剛剛在宴會上聽到的話還在腦海裏反複回響。

她本以為自己是沒資格做沈墨初的夫人，結果卻沒想到，在沈家人的眼裏，她竟是連做個情人的資格都沒有。

這樣的打擊，讓她有些迷茫，她的孩子會接受自己這樣的母親嗎？

孩子以後，會不會像現在的她一樣，對有一個這樣的家長感到難堪和羞恥呢？

“學長。”

柳汝汐的聲音哽咽，不被理解和信任的痛苦讓她頭腦發脹。

“孩子真的應該出生嗎？”

陳子昂聽到這話，先是一驚，攬著柳汝汐問，“怎麼？你不是很期待他的降生嗎？”

這句話剛剛說完，他就像是觸電一般停下動作和話頭，心中有了點點猜測。

柳汝汐哭得停不下來，為她自己，更為自己肚子裏的這個不被其父親與其家族所期待的孩子傷心。

“沒事的，汝汐，我知道你不會舍得孩子，畢竟他是無辜的。”

陳子昂清楚地知道此時的柳汝汐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完全是因為情緒導致的，他隻能輕聲安撫。

柳汝汐咬唇，好不容易止住哭，可她一想到今晚的沈墨初，眼淚就跟著決堤了一樣，根本停不下來。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眼看越安慰越糟，陳子昂隻得小心地懷抱住她，滿目的心疼在此刻再也無法隱藏。

沈墨初，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

陳子昂緊緊抱著哭到身子顫抖的柳汝汐，眼底冷峻冰冷，暗暗起誓。

汝汐，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和你的孩子。

距離上一次的情緒爆發之後，柳汝汐很長一段時間都很難再有情緒波動，整個人木訥得就像是蒙上了灰塵的珍珠。

“你看看柳秘書最近的狀態，是不是要被辭退了？所以才這麼......灰頭灰腦的？”

“哪裏啊，我看是因為看到沈總和路小姐恩愛，為情所傷嘛！”

這樣的私下討論不止一次被柳汝汐撞見。

可是心如死灰的她根本不想爭論，每次撞見，也都跟個沒聽到一樣。

“你最近的工作狀態是怎麼回事？”

反常的柳汝汐很快就被沈墨初叫進了辦公室。

柳汝汐看著衝著自己無故動氣的沈墨初，心中譏笑，麵上卻平靜似水，“我的工作完成度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沈總。”

沈墨初靠在椅子裏，眯眼看著眼前這個宛如提線木偶的女人，連日來的煩躁更甚，“你就是以這幅樣子工作的？”

“跟著家裏死了人一樣，不知道還以為我們沈氏不做人呢。”

柳汝汐垂眸，深吸一口氣，頗有點賭氣的意思，“沈總，我現在並不是你的貼身秘書，隻需要處理簡單的報表工作，自然也不需要什麼太好的精神頭。”

說完，她就像是宣戰一樣，直視著沈墨初的眼睛。

“嗬，照你這樣說，給你安排外出洽談工作，你就能有精神了？”

沈墨初就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輕笑著，可周身卻帶著寒氣，冷冰冰，地盯著柳汝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