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一直覺得,我姐有病。
我爸死於意外,我媽自從那事以後就更不喜歡她了,她明明知道,還上趕著出現在她的麵前。
她忙前忙後洗衣服做飯時,我雙手環胸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齊半夏,你能不能別晃悠了,你以為你幹這麼多活,我媽就能對你好了?」
沒錯,因為媽媽的偏愛給足了我底氣,我從來不叫她姐,而是直呼其名。
她拖地的手微微發顫,但還是麵不改色的繼續幹活:「閉嘴,看你電視。」
我癟了癟嘴,牛逼什麼?
餘光瞟到果盤裏零星的瓜子,我探過身子拿起,上下嘴皮子一磕,瓜子皮應聲被丟在地上。
姐姐不動彈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齊忍冬,你什麼意思?」
我聳了聳肩:「我什麼意思?我在我家吃個我媽給我買的瓜子,還得經過你的同意嗎?」
低頭一看,口水包裹著的瓜子皮被吐在她剛拖完的地上,黏黏膩膩的,根本弄不起來。
姐姐眼眶微紅:「你是家裏的太子爺,不打掃就算了,幹嘛要糟蹋別人的勞動成果?你自己掃了去!」
看著她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樣子,我被氣笑了,把手裏的瓜子一把扔在地上,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不,幹。」
3..2..1...
果然,下一秒她的眼淚就掉了出來。
我冷哼一聲,不屑地把她推倒在地就離開了。
開玩笑,我媽都不在乎的人,我憑什麼要在乎她的喜怒哀樂?
我媽說了,在我家,我是頂層人,而我姐,是最底層的,連我喜歡的那隻狗都比她吃的好......
底層的人,還配有自己的情緒?
我離開以後,沒走兩步又透過窗台的玻璃看了進去,她瘦瘦小小、矮我一大截的身子蹲在地上,一邊抽泣一邊撿起地上的瓜子皮。
我撇了撇嘴,這不是自己能撿嗎?怎麼,想仗著一個姐姐的身份就欺負我啊?門都沒有!
我啐了口,扭轉屁股就找小夥伴玩去了。
反正這仗,我贏了。
2
晚上媽媽回來,我們圍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我一邊把筷子伸向麵前的雞腿,一邊啃著手裏的雞腿,含含糊糊道:「媽,我想要雙球鞋,今天打籃球的時候我的鞋被磨壞了。」
我媽放下手裏的饅頭,一邊將雞肉盤子放得離我更近,一邊點頭:「好好好,你什麼時候開始打籃球了?那可得買雙好鞋,否則腳板子和膝蓋骨都受不了呢!」
我嘿嘿一笑,把飯扒拉進嘴裏:「謝謝媽!」
坐在我旁邊的身影也動了動,她掰了塊饅頭沾著肉湯,故作輕鬆道:「媽,快一模考試了,我也想買......」
我媽咚的一下放下了筷子,板著臉:「買買買,買什麼買?你真是見不得窮人過年!別人要什麼你也要!」
姐姐愣了愣,手一抖饅頭掉在桌子上:「可是我們班裏的人都有那種筆......」
我媽翻了個白眼:「你們班同學是什麼家庭?你是什麼家庭?這麼想要的話就問人家去借啊,正好鍛煉你社交了!再說你都高三了,不好好學習,成天把重心放在這方麵,吃個飯都笨手笨腳的,你以為你是你的嗎?想要什麼有什麼?還買什麼買!」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大口撕扯雞腿上的肉。
姐姐咽下了這個啞巴虧,剛準備撿起桌子上的饅頭,被我看到了。
我存了壞心思,專門比她快一步,將饅頭夾起丟在地上喂狗,大黃一口就吞掉了,搖著尾巴討好我,希望我再賞它點。
姐姐驚訝得說不出話。
我媽是向著我的,繼續道:「你懂不懂什麼叫來之不易?好好的饅頭就掉桌子上了怎麼吃?要不是你弟喂了狗,你萬一吃壞肚子了,我要怎麼跟別人解釋?好像我苛待你似的!」
姐姐憋著眼淚,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垂著頭不說話。
我媽拍了拍桌子:「吃飽了就趕緊滾,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跟你那個死爹一個樣子!去廚房把稀飯熱了,再把鍋洗了!別都留給我!我把你生出來可不是為了把你供起來的!」
姐姐端著自己的碗離開了。
這場好戲我看得高興,吃得也香。
看我下作的養自己,我媽索性把盤子都放在了我的麵前,慈眉善目的看著我:「吃吧,多吃點。」
跟剛才凶巴巴罵姐姐的她簡直是判若兩人,我搖了搖頭,可是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齊半夏命運悲慘,也不是我導致的。
為了討好我媽,晚飯後我去送了碗,她笑著誇我懂事。
我也很想笑,我姐做了那麼多活,可在我媽眼裏,還不如我端個盤子送個碗。
人啊,真是不一樣。
第二天,我媽就給我買了雙當下實行的最新款,我知道,好像叫什麼AJ,聽說最便宜的都得八九百。
我高興得愛不釋手,當即把腳上的鞋脫下來甩給我姐,理直氣壯地惡趣味道:「齊半夏,鞋賞給你了,反正扔了也是扔,你好好穿吧!」
意料之內,我姐蹲下身,將鞋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拿去洗了。
我明白為什麼,從小到大她穿的一直是我不要的、褪下來的衣服和鞋,那些雖然大了點、舊了點,也總比她自己那些已經爛了的強。
我喜滋滋的哼著歌,準備穿著我的新鞋出去兜一圈。
路過廁所的時候看到她正偷偷試我的鞋,比她的腳大了好幾號的鞋子穿在她腳上顯得非常不匹配,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又笨拙又不協調。
但為什麼,她笑得這麼開心呢?
我撇了撇嘴,或許,我姐真有病。
3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相安無事,我白天忙著在課堂上睡覺,晚上忙著去打籃球,根本沒空為難我姐,而她也就好好的複習了幾個月。
在家裏偶遇的時候,雖然見我還跟以前一樣冷漠、沒一點笑臉,但眼裏的敵意多少少了點。
我姐去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我媽破天荒的又買了隻雞,以前隻能吃饅頭蘸湯的她,今天居然吃到了媽夾的一個雞爪子和一個雞翅。
我姐受寵若驚,嚇壞了,哆哆嗦嗦的不敢動手。
我媽呸得吐出口中沒炒熟的菜梗:「瞧你那窩囊種的勁!給你夾肉都不吃!你明天不是考試嗎?趕緊考出去別在我們麵前礙眼!高考可是就這一次機會…這樣,你要是考不好就上別地打工給你弟掙彩禮錢去,要是考好了就上學,學費生活費自己想辦法,怎麼樣?反正別指望我!我供你弟一個就夠累的了。」
她把嘴湊到碗邊,吸吸溜溜的喝下滾燙的碴子粥,發出刺耳的聲音。
齊半夏把頭埋在碗裏發呆,什麼菜都不肯吃了,隻是光禿禿地啃那個早就被吃幹淨了的雞爪子,恨不得把上麵的骨節都抿化了。
我嗤笑一聲,將那個吃膩了的、還帶著不少殘肉的雞腿骨頭扔在地上,發出聲音:「嘬嘬嘬,大黃,來吃肉了。」
眼見姐姐臉色逐漸變得鐵青,我有些暢快。
她深呼吸了幾口,終於還是開口了:「媽,我長這麼大沒求過你什麼,我們同學間準備買點東西,考完試後,您能給我50塊錢自由支配嗎?」
我一口稀飯嗆進了喉管。
50?
也好意思開口要?
我一件衣服成百上千的,我什麼時候炫耀過!
看到齊半夏的窘迫,我笑了。
可奇怪的是,我媽瞥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媽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媽居然會給她錢!
我搖著頭抱著碗走了,肉眼可見的,齊半夏開心了許多。
高考那天,我起的早,看她準備出門,別過頭道:「加油…」
她愣了愣,低低地嗯了聲就離開了。
沒得到熱情洋溢的回應,我惱羞成怒地跺了跺腳,詛咒你考不上!
她獨自頂著濛濛細雨去考試,沒有富裕的錢買傘,隻能穿著我媽擋車子的破爛雨衣走著去考場。
九點的考試,幾公裏的路,齊半夏七點就走了。
六月份的天總是無端變化,上一秒還下著雨,這一秒又晴了。
高考開始後學校就停課了,我們踩在被雨浸濕的土地上打籃球、踩水玩,把鞋弄得臟兮兮的。
朋友撇著嘴看我:「別踩了,弄成這樣多難洗,你鞋那麼貴!可不跟我們的爛鞋似的。」
我愣了愣,轉頭踹了他一腳,笑著繼續玩。
那有什麼的,反正我姐會給我洗的,她要是洗不幹淨,我媽就不給她拿50塊錢!
4
一晃幾十天過去了,成績出來了。
我媽聽她們廠裏的人八卦,竟然吃瓜吃到了自己頭上。
聽人說,三中那個齊半夏,高考居然沒成績!
我媽連班都沒顧得上繼續上,知道以後馬不停蹄就衝去學校找她。
在她們拍畢業照那天,當著全校同學和老師的麵,直接把高高興興站上去的姐姐拉了下來。
三層樓梯的高度,姐姐硬生生被薅了下來。
我媽氣紅了眼:「齊半夏!你沒分?你竟然沒分!」
姐姐摔在地上磕破了腿,麵對媽媽的厲聲下意識瑟縮著身子:「分?什麼分…」
我媽狠狠一巴掌抽在她臉上,姐姐被後作力打的仰麵摔了過去:「你別想騙我!我都聽說了!人們都說你高考沒成績!丟死人,丟死人了!你媽的老臉全完了!你還有臉問我要50塊錢!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我媽披頭散發地準備再次衝向姐姐,卻被人拉住了。
我認識那男人,研究生剛畢業,是姐姐的班主任。
戴著副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聽說剛被評了先進教師。
我媽是個鄉野村婦,冷不防被人拉住還以為是幫著姐姐“鬧事”的,當下不分青紅皂白的開炮——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來拉我?我教訓我女兒有錯嗎?」
「你是老師?還是校長?正好!你們學校是個什麼狗地方?把我女兒教育的高考都沒分?我們做家長的天天掙錢交學費,換來了這麼個結果?」
「他媽的!退錢!把齊半夏的學費退給我!」
「看你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麼了?你跟我女兒有一腿啊?想娶我女兒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身份......」
我媽越說越過分,連我都聽不下去了。
姐姐哭紅了眼試圖阻撓她,卻被她一巴掌推開:「媽,你別說了——」
老師也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深呼吸幾次才勉強道:「你先冷靜一下,我是你女兒的班主任。你說的事我也都聽明白了,關於齊半夏同學在網上查不到成績這件事,我們早就做過通知了,查成績的時候也寫清楚了......」
男老師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我們祁陽三中的齊半夏同學,高考排名省前50!為了保護個人隱私,屏蔽具體成績是國家的政策!」
這話一出,大家都愣了。
尤其是我媽,一張臉像調色盤似的青青紅紅,囁嚅著說不出話。
她惡狠狠地瞪了眼我姐,忿忿道:「你這孩子,怎麼什麼都不跟家裏說!」
然後飛也似地夾起尾巴逃走了。
姐姐坐在地上抱著流血的膝蓋,抬起頭看著老師和四周敬佩她的同學。
眼裏閃爍的神采,是我看不懂的。
是緊張?是羞愧?是無助?亦或是......
我在樓上冷眼旁觀著這場鬧劇,看到了媽媽的歇斯底裏和姐姐的狼狽不堪,對身旁投過來的探究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他們好像在議論我——
「那不是齊忍冬的媽媽和姐姐嗎?」
「我去,她媽是傻叉嗎?這女的可是省前50!」
「我要考這麼好我媽直接給我供起來了!還挨打?!」
「你們說,平時他們在家是不是就這樣啊…看不出來啊,齊忍冬居然還是家裏的太子爺!」
「好家夥,都什麼年代了還玩重男輕女那一套!」
......
我茫然的坐在那裏,頭一次覺得,難道這麼久以來,真的是媽媽和我做錯了嗎?
或許姐姐,本不該這麼被對待?
大人投降認錯的方式總是出奇的一致。
我媽下班就回了家開始做飯,這本來都應該是姐姐的活。
我比她放學早,回家將亂七八糟的衣服扔在地上等她回來洗。
放在平時媽媽不會說什麼,甚至還會湊一湊,把家裏其他需要洗的東西都扔過來。可這次,媽媽卻皺著眉頭:「兒啊,聽話,把衣服自己扔洗衣機裏去,你姐考好了,是咱齊家的功臣,咱家要出大學生咯。」
我撇了撇嘴,不可置否的撿起衣服出去了,等我把它們扔進滾筒洗衣機的時候,姐姐姍姍來遲。
她穿著被媽媽弄臟的校服,一言不發的回了自己的臥室。
在我媽的鬧劇下,她的畢業照沒拍成,她沒能留下屬於自己的高中回憶。
我媽不明所以,還以為她是為了她去鬧事而生氣,不厭其煩的在門口敲門:「齊半夏,出來吃飯了。」
我姐雖然很不情願,但在媽媽的再三催促下還是出來了。
我看著表麵波瀾不驚的姐姐,內心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5
媽媽終於還是低頭了,吃到最後,她掏出了張嶄新的紅票子放在桌子上,清了清嗓子:「半夏,這錢你拿著買點上大學的用品,畢竟你馬上要走了......」
沒等她說完,姐姐蹭的拿走錢離開了餐桌。
媽媽歎了口氣,認命地去洗碗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媽媽洗碗。
今天,我看到了太多的第一次。
沒幾天,我偷偷看到姐姐拿著我媽給的錢出去了,我有點羨慕,什麼時候我也可以自己買自己想要的?而不是等著媽媽給我買回來?
等到夜幕將晚,她才回來。
興許是怕我看到,她將買回來的東西藏進了自己的屋子。
晚上我媽旁敲側擊的想知道她買了點啥,得到的隻有冷冰冰的一句「車票」。
我們都知道,姐姐這是無聲的抗議,抗議媽媽的舉動。
夜裏,我因為晚飯沒吃飽餓醒了,穿過姐姐的屋子才能去廚房。
剛往過一走,就聞到一陣濃烈的香味,那是甜甜的味道,甚至比我媽做的雞都香!
我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躡手躡腳的靠近姐姐床邊,在她的櫃子上方發現了那個小東西。
我想,我一輩子忘不了它。
那是個軟軟小小的蛋糕,大概隻有一個圓饅頭那麼大,可是看起來肉乎乎的,還有些發黃,最重要的是,它很香。
我沒經受住誘惑,三下五除二剝了外麵的袋子,直接塞進了嘴裏。
蛋糕體非常綿軟,裏麵油乎乎的內陷也很甜,吃一口能頂一晚上。
我大喜,我姐竟然買了這種好東西!
可我不高興的是,她竟然藏了起來,不給我分享?
不過,那又如何,反正我已經吃完了。
我喜滋滋的正準備調轉身子離開,身後一道陰惻惻的聲音響起:「你在幹什麼?」
壞菜了,有什麼比偷吃人家東西被抓包更尷尬的事嗎?
如果有的話,或許就是沒擦幹淨嘴。
她盯著我唇邊的蛋糕碎屑,雙眼通紅,眼淚倏的一下湧了出來:「齊忍冬!你在幹什麼?」
我聳了聳肩:「你偷偷買東西不給我吃,還好意思問我幹嘛?你都看到了,我吃了你的蛋糕,怎麼了?」
我看著她通紅的眼睛和緊握的拳頭,不自覺的冷笑:「哭什麼哭?不就是一塊蛋糕嗎?」
姐姐呆呆地重複我的話:「不就是…一塊蛋糕?」
真沒意思。
我打了個哈欠,扭頭就走,可她死死地抓住了我:「你吃了我的蛋糕!」
我一把甩開她,把她帶的一個趔趄:「對!我吃了!怎麼了?」
她瘋了似地衝上來抓撓我,我滿屋子跑,吵醒了媽媽。
媽媽披著衣服趕來:「你們倆大半夜睡不睡覺了呢?」
看我被追的掉了隻拖鞋,我媽心下一怒,上去就扇了齊半夏一個巴掌,結結實實的。
那聲音聽著我都肉疼。
姐姐的臉瞬間腫了起來,牙磕在嘴角上,弄破了皮,血馬上流了出來。
姐姐捂著臉,舔掉了血,自嘲的笑出聲:「你又打我?為什麼打我?在學校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打我還沒夠嗎?」
我媽也愣了,她沒想到自己用了那麼大力,但還是梗著脖子道:「忍冬比你小三歲,你怎麼能欺負他?」
我躲在媽媽身後看著,興許是這句話刺激了她,齊半夏積攢了十八年的痛苦終於爆發了。
她捂著臉嚎啕大哭:「我欺負他?!」
「這麼多年,什麼東西不是我吃他剩下的、用他剩下的?他坐著我站著、他坐你的車我走著,小時候我發燒了三天三夜你不管我,他隻是貪玩破了個口子,你就帶著他翻過三座山去看醫生。這是我欺負他?」
「我一直知道,我是女孩你不喜歡我,可你不也是女的嗎?憑什麼一個性別就能否定一切?那天你在學校打我罵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你生的!我也是人!你知道大家是怎麼看我、怎麼看你的嗎?我為有你這樣的媽感到丟人!」
「爸酒駕死了,你把這事算在我頭上,可我就開心了嗎?他那天確實是為了給我送書包,可頭一天晚上硬生生灌醉他到吐血的,不是你和你的親戚們嗎?我一直以為你是愛爸才會恨我的,我對你所有的刁難都忍了。可我後來才知道,你不是愛爸!而是你本來就看不上爸,更看不上長得像他的我!」
「我從來沒問你要過東西,連那50都是我想了三個晚上才開的口,你給我的錢我除了買去大學的車票就買了那塊蛋糕,那塊我一直沒過過生日、沒吃過的,想了十八年的蛋糕!」
......
我們都被嚇到了,沒想到姐姐居然說了她這麼多年最多的話,更沒想到她心裏居然裝了這麼多委屈。
原來,她不是雲淡風輕,不是不在乎我們的欺負和為難,隻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統統忍了。
她調轉方向,麵對我:「齊忍冬,我忍了你18年,你要什麼沒有?要吃什麼沒吃到?就這一口蛋糕,你都不肯給我,我有的也隻是這一口蛋糕罷了,我什麼都不要、也不圖你們的!我給自己剩的也隻是這一口蛋糕!」
她把茶幾上的東西全推在地下,瘋了似的衝回屋,從床底下拖出個早就準備好的破舊行李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