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宜縮在傅川霖懷裏,他寬大的懷抱為她抵擋了大部分風雪。
她死死攥住傅川霖的袖口,發出細微的顫抖。
啞巴連哭都是沒有聲音的。
傅川霖動作停滯一瞬,很快彎腰上車,隻有緊繃的下顎出賣了他的情緒。
看見時宜躺在地上的那一秒,他確實動過把簡向聿丟去南太平洋喂鯊魚的衝動。
那個死法對於他來說太便宜。
慢慢折磨,才能讓他餘生每一刻都後悔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餘光瞥見時宜的狼狽模樣,心裏升出一股煩躁。
別告訴他,時宜的眼淚是心疼簡向聿。
否則他現在立馬調轉車頭,親自把那小子丟進海裏喂鯊魚。
袖口被一雙手拽了拽。
路燈的光線從車窗外映射進來,照在時宜腫起的臉頰上,讓她顯得很可笑。
她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清亮,在傅川霖記憶裏是第一次,直白而大膽的和他對視。
從前時宜見他,像老鼠見貓,目光永遠閃爍偏離。
他手上有一道不知什麼時候受傷的傷口,讓時宜來不及綻放的笑收斂起來。
時宜:你的手怎麼回事。
她眼底顯而易見的慌亂讓傅川霖抽回手,語氣愈發不耐:“和你無關。”
時宜又拉住他的手想要仔細檢查,被傅川霖甩開。
她無措的微張唇。
無辜的姿態讓傅川霖冷笑,掐住她的下巴,神情冰冷的嘲諷:“怎麼,現在不去討好你的向聿哥哥,開始討好我了?”
時宜抿唇,偏頭去蹭他的手指。
傅川霖冷眼看著她的動作,女孩有意無意的奉迎讓他想到那份調查報告,顯示簡家公司出事,急需一筆現金流。
為了簡向聿,她不惜放低身段來討好他。
明知道她打的什麼算盤,可女孩臉頰軟軟的溫度還是讓他貪戀的不想放手。
“不管你再怎麼討好,我也不會把錢給你借給簡向聿。”
甚至都不算借。
如果不是時宜父母去世立的遺囑,除非她結婚,才有完全財產支配權,恐怕如今,她早眼巴巴把全部財產雙手奉上給了簡向聿。
時宜一愣,不明白為什麼會提到簡向聿。
她比劃:和他沒關係。
傅川霖眯著眼打量她片刻,冷嘲道:“看不懂。”
他對手語沒有仔細了解過,但和時宜相處久了,隻能看懂稍微淺顯的。
但不是全部。
傅川霖沒了耐心,索性閉眼假寐。
時宜知道這是拒絕和她溝通,內心難免挫敗。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不奢求隻是一個小小舉動能讓傅川霖明白她的決心。
以後的時間,還很長。
外麵的路並不是回傅家的路。
時宜瞳仁有些慌亂,不明白去哪,直到車停在傅氏持股的醫院下。
外麵已經站了整整兩排醫生,恭候傅川霖的到來。
見他下車,整齊劃一的聲音在夜色中各位嘹亮:“傅總好!”
傅川霖淡淡頷首,沒讓時宜動作,而是自己彎腰重新將她抱了出來。
時宜在女生中不算矮,一米六八的個子,此時蜷縮在傅川霖懷裏,麻雀般大小。
她想比劃著問傅川霖做什麼。
傅川霖直視前方拒絕和她溝通。
兩人停在婦科外。
“幫她檢查mo。”
時宜的臉頰突然爆紅,她抓緊傅川霖的手臂,求助般搖頭。
“你和簡向聿在一起三天,”傅川霖不為所動,將她抱了進去,垂下來的眸子冰冷的沒有半分情緒,“傅家不會接受和別人亂搞的女人做傅家人。”
“我也不會。”丟下這句話,傅川霖轉身離開。
時宜這才想起,此時的她和傅川霖還有婚約在身。
本是上一輩人的玩笑話,說一兒一女,以後就結為親家。
雖然兩人之間的相處,更像是長輩對待小輩。
時宜從沒有把這句戲言放在心上,她以為傅川霖也不會,可現在看來,情況好像並非這樣。
女醫生走進來操控儀器,也許是傅川霖的關係,她眼神裏即使有探究,還是恭敬幫她做完了檢查。
結果很快出來。
時宜抓著報告期期艾艾走出去,停在傅川霖麵前。
傅川霖在打電話,語氣不算多好。
餘生瞥見時宜,他單方麵掛斷電話,捏著眉心,態度疏遠:“什麼事?”
時宜將報告遞上去,上麵顯示她的完好無整。
這輩子,她還沒有被簡向聿碰過。
傅川霖嗤笑,時宜模樣幾分不解。
“這種東西,”傅川霖手指夾住那張輕飄飄的紙,手指一鬆,紙張飄飄揚落在地上,“做修複,很容易。”
“時宜,最好不要騙我,”傅川霖個子很高,即使倚著牆麵,他也可以居高臨下看著時宜,“是你們做的戲吧?”
他把手機屏幕點亮,遞到時宜麵前。
上麵照片男女肢體糾纏在一起,而女人的臉,和時宜長的一模一樣。
時宜瞳孔猛縮。
她激動比劃:這不是我。
“你猜發給我的人是誰?你的男朋友簡向聿,除了他,誰會拍你們的床上照片?”
“時宜,撒謊要有度。你三天前騙我說你和同學跨省旅遊,實際呢?你和簡向聿準備私奔,如果不是我找到你,現在你們已經搭乘偽造身份的船票去國外了。”
她在他這,毫無信用可言。
傅川霖目光徹底冷下來。
肩膀和時宜撞在一起,時宜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他不耐煩的輕嘖一聲,傅川霖最終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抄起時宜帶著她重新上了車。
一路無話。
時宜腦子懵了,她不知道那照片怎麼來的,明明她沒有和簡向聿有過……
合成!一定是技術合成!
想到這,她眼底迸發出希望,下意識想去抓傅川霖的袖口,傅川霖卻避開了她的觸碰,而後將她整個人從車上提了出來。
張媽疼惜的走上來迎接,傅川霖把人塞進她懷裏,轉身朝二樓走去。
“洗幹淨,別沾上外人的野味,汙染了我傅家的風氣。”
時宜因為他話裏意思而漲紅了臉。
張媽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歎了口氣:“時小姐,跟我來吧,水已經放好了。”
泡在溫熱的水中,時宜才覺得活了過來。
張媽幫她擦拭身體,不住念叨:“時小姐,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好端端在傅家是待的不開心,才要和外麵男人……”
她又歎一聲:“是傅先生對你不好嗎?”
時宜縮在水裏吐泡泡,臉色微紅著搖頭。
傅川霖對她很好。
是她自己不爭氣。
上輩子識人不清。
“我看的出來,傅先生很喜歡你,隻是他不擅長表達,這一次你出事,傅先生很擔心。他那樣一個人,好幾天沒去公司,就為了找到你。”
傅川霖喜歡她?
時宜悶悶回想起剛才他的態度,覺得張媽一定是想多了。
也許也是她想多了,傅川霖對她隻是長輩之情。
可張媽又說他好幾天沒去公司,隻是為了找到她,時宜搞不懂了。
她摸不清傅川霖對自己的意思。
躺在舒適的大床上,時宜昏昏沉沉,很快泛出困意。
迷糊間,她聽見什麼人往這邊靠近。
而後,床榻微陷。
昏暗的床頭光模糊了傅川霖冷厲的界限,讓他沒什麼表情的臉也變得柔和。
手裏拿著兩個剝皮雞蛋,輕而慢的在她臉頰上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