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皇宮，含清殿。

丞相張如山、國子監監丞柳公權、禮部尚書喬玄，三位在大夏文壇上響當當的人物，分別落座。

張如山書畫雙絕，柳公權極善於詩詞歌賦，喬玄精於周禮、印章之道。

除三人外燕京城中的青年才俊齊聚，時不時地望向上座的長公主姬玲瓏。

姬玲瓏長身玉立，正朝後麵張望等待姬寒的到來，她一襲鵝黃色襦裙，古靈精怪的氣質被收斂，華貴的氣質越發彰顯。

論容貌姬玲瓏在燕京城的未婚女子中，當屬一流！

加上她的身份地位在那兒，想讓人不心動都不成。

來此的青年才俊卯足了勁兒，都想在長公主麵前露露臉，獲得她的青睞。

“陛下駕到！”

隨著周揚鏗鏘有力的喊喝聲，在場的人紛紛將注意力抽離出來，起身迎接。

“恭迎陛下！”

強如張如山也要依照規矩行禮，在眾人的恭迎中，大夏女帝姬寒緩緩出現。

無論見過姬寒多少次，都會被她獨特的氣質所吸引，在場的不少青年才俊心臟怦怦直跳。

“平身。”

姬寒落座後揮揮手，眾人才敢坐下。

姬玲瓏巧笑嫣然，說道：“陛下，今日的桃花詩會我特意命人將您珍藏的桃花酒取來，正好為燕京俊傑的詩詞助興！您不會舍不得吧？”

姬寒微微一笑，這事兒姬玲瓏提前與她說過：“區區幾壇子桃花酒算得了什麼？盡管給我大夏的俊傑們暢飲！”

桃花詩會上的宴席，由禦膳房準備，每一道菜皆精雕細琢是真品中的真品。

但詩會的重頭戲不是酒菜，而是詩詞。

大夏的詩會，一般會由舉辦人，也就是姬玲瓏來出題，再由個人自願來賦詩。

賦詩之後，由張如山、柳公權、喬玄三人來評定最佳。

姬玲瓏出的第一道題很簡單——鬆，以鬆柏為題目，讓眾人來賦詩。

張如山卻忽然笑道：“有詩無酒豈非無趣？陛下，老臣今日其實也帶來了酒，乃是長安一代的名酒——南天銘！”

哦？

姬寒風目微微眯起，她身後的周揚也是一愣，暗道張如山想要鬧什麼幺蛾子？

張如山此人心機深沉，一直以來都愛在悄無聲息處與姬寒作對，讓人挑不出毛病。

“張愛卿竟也帶來了美酒？”

姬寒拿不準張如山的心思，便似是而非地說了一句，看看張如山要搞什麼名堂。

張如山恭敬地笑道：“正是，老臣以為可以將南天銘與桃花酒分別置於兩桌之上，讓賦詩的才俊取其中一杯，飲酒賦詩豈不是風雅無邊？”

老狗！周揚忍不住暗罵道，張如山膽大包天，這行徑明顯是在與姬寒打擂台。

喝了南天銘的人就是支持張如山，喝了桃花酒的人，便是支持姬寒。

若是皇權鼎盛的時期，張如山敢這麼做，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可惜，姬寒接手的是皇權衰弱，魏國公與丞相狼狽為奸，即便公開耍手段，姬寒也無法與他翻臉。

姬寒鳳目中閃過寒光，說道：“也好，就讓朕看一看，是喝桃花酒的詩詞高絕，還是喝南天銘的文采斐然，來人，上酒！”

宮女們抬來桌子，在上麵各安置好桃花酒與南天銘，就等人登場賦詩。

張如山三兩句話，將一場詩會變成了棋盤，棋盤的這邊是掌控六部的丞相，棋盤那邊是至高無上的皇權。

君臣對弈，一觸即發。

周揚放眼望去，之前還躍躍欲試的青年才俊皆偃旗息鼓，沒有人敢上去。

站在姬寒這邊就得罪了丞相，站在張如山這邊就得罪了女帝，誰敢輕易站隊？

咳咳！

忽然張如山咳嗽兩聲，朗聲道：“怎麼？燕京城的才俊無數，卻連一首詩詞都做不得？”

話音落下就有人站了出來，那青年二十出頭錦衣華服，相貌堂堂。

“喬智，願做這第一人！”

喬智何許人也？他乃是喬玄的長子，他站出來之後喬玄沒有任何表示。

卻見他徑直走向了裝滿“南天銘”，將酒水一飲而盡，讚了一聲：“好酒！”

“亭亭山上鬆，瑟瑟穀中風。風聲一何盛，鬆枝一何勁。”

“冰霜正慘淒，終歲常端正。豈不罹凝寒，鬆柏有本性！”

好！

喬智的一首詩詞，引得在場眾人的連聲喝彩，喬玄、張如山笑容滿麵。

就連持身中立的國子監監丞柳公權也連連點頭，十分認可喬智的文采。

喬智贏得了滿堂彩後，還朝著長公主姬玲瓏那邊兒望了一眼，十分嘚瑟。

柳公權撫須道：“喬公子的詩詞風骨文采俱佳，猶如冬日寒風中的鬆柏，屹立不倒，有我大夏文人的風骨！”

柳公權點評完，又有一人上去賦詩，此人依舊直奔南天銘而去，身材瘦削卻挺拔。

“沈嶠也來賦詩一首，助助興。”

沈嶠在燕京城中頗有才名，屬於風流才子那一類人，家中在江南的田產、鹽莊極多。

喬智選擇了南天銘的時候，姬寒的臉色尚且能維持得住，可當沈嶠也選擇了南天銘，站在丞相張如山那邊的時候，她的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

沈嶠的詩詞如何姬寒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直到柳公權點評完她才從憤怒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姬玲瓏當然也看出來事態發展的詭異，她正想著要不要自己站出來賦詩為姬寒出頭，卻聽身後傳來一聲歎息。

“啟稟陛下！奴婢不才讀過兩天書，願意賦詩，為陛下、殿下助興！”

太難得了！周揚的支持對於姬寒來說是雪中送炭，盡管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遠不是能上場賦詩的級別。

“周揚，你能行麼？”

姬玲瓏怕他上去出醜，小聲詢問，忽然下方傳來一聲暴喝，聲如洪鐘。

“哼！在座的諸位俊傑好大的排場，竟不如一個太監能為陛下分憂解難，我楊玉虎來！”

少年不過十七八歲，卻生得人高馬大，虎背熊腰。

他雖穿著一襲錦袍，卻能看出他長於武道，實際上他的確是從小習武不愛讀書。

此人，正是都察院左都禦史楊蓮的次子——楊玉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