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許王朝,裏長就相當於現代七十年代的村長,不僅負責各種稅收,還負責村裏的治安情況。哪家要是發生點矛盾,都會由他出麵,進行擺平,擺平不了,就會交由官府縣衙來解決。
壽張縣同樣也負責規劃大王莊的管理情況,因此,從這件事上來看,李彪作為原告,自然是毋庸置疑。
張大仁剛剛微服出巡回來就接到這樣的案子,自然十分重視。
滿臉威儀的看了眼堂下的女子,問道:“犯婦李徐氏,堂下原告所說的話,是否屬實?”
徐綰綰心裏咯噔了幾下,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縣太爺等人,頓時又嚇得把頭給低下,小聲說道:“回大人,民女並不認可他說的話。”
“哦?你且一一道來。”張大仁說道。
徐綰綰見他講話,頗有氣度,又十分麵善,便以為他和以前那些糊塗狗官不太一樣,於是大著膽子講道:“我夫君李林,的確是傷了人,但是,卻是情有可原。當日,村裏的三叔公要阻攔我家相公出去賣油,我夫君一開始是和他講理的,可他卻最先動手。因此,民女認為,我夫君完全是屬於正當自衛。”
“其次,他也不算是非法經商,而是在官府縱容範圍內,行使自己的權利罷了。”
聞聽此話,李彪與劉捕頭頓時眉頭緊皺,如果殺人不犯罪的話,此刻估計恨不得衝上去在她嘴上多縫幾針。
“大人!萬萬不可聽信讒言啊!當日屬下正好在場,剛好可以證明此事!李裏長完全是在行使他該有的權利!”
“此等賤民巧言舌簧,所說出來的話,完全沒有一點參考價值。大人,萬萬明鑒啊!”
“肅靜!”張大仁被他們搞得心煩意亂,再次敲擊了下衙木,隨後便讓徐綰綰接著把話說完,“被告李徐氏,你說你夫君是出於自衛才傷的人,那麼請問,有誰能夠見證?”
“當日很多村民都看到了。”
“那麼哪裏又不受製於官府管轄呢?”
“小襄州。”
“有誰可以作證?”
“村民。”
“......”張大仁當下就有了明確的處理方式。
首先是故意傷人,自我防衛算不上罪名,如果確認是村裏老人先動的手,那麼基本上就可以判定犯婦他們無罪。
其次是非法經商,小襄州他曾經去過,那兒因為地區劣勢,確實不受製於官府管轄,各種商賈小販,沒有上繳賦稅的,比比皆是。
根據大許律令,任何地界,隻要受製於官府管轄範圍內,都要上繳賦稅,否則就被認可為非法經商。反之,就算不上。
因此,隻需要請幾個村民過來作證即可。
“既如此,劉捕頭。”
張大仁轉頭看向右手邊的捕快頭。
“在!”劉捕快走到中間低頭抱拳。
“你速速帶人去大王莊那,請幾個村民過來。”張大仁交代道。
“是!”劉捕頭扭頭,對著李彪所在的方向得意一笑。
沒辦法,前任縣令留下來的腐敗現象太多,張大仁作為新任的縣令,雖然一心為民,可卻並不知道,劉捕頭早就和李彪勾結在了一起。
要不然李彪也不可能連任這麼多年裏長。
案件持續審訊。
沒過多久,劉捕頭就不知道從哪找來了幾個群演,一上來,就跪在公堂中間。
“回大人,大王莊村民帶到。”
張大仁看了眼台下等人,見他們的扮相都挺淳樸的,於是就信以為真,拍了下手中的衙木後,問道:“堂下所跪,究竟何人!”
“回大人,小的名叫李甲,是大王莊那邊的居民。”
“這是我弟,李乙。”
“我鄰居,李丙。”
這幾個百姓顯然是收了劉捕快的好處,說謊居然都不帶眨眼,就連名字,都懶得去想一個,直接弄什麼甲乙丙。
張大仁起初也有點懷疑,可一想到村裏人沒什麼文化,就沒怎麼當回事,緊跟著,就開始審訊案情:“既然這樣,我問你們,當日李林毆打老人的事,你們可曾記得?”
“記得。”李甲說道,“當日三叔公並非是故意為難李林,而是想勸他,先上繳一部分的賦稅,再想著賣油。可李林卻不同意,非但不同意,還打了他一頓。”
“對,我哥說的一字不差。”李乙也學著他的口氣說道,“小人那天記得很清楚,那李林仗著自己賣油,掙了點錢。就無視法度,出言不遜。”
聽到這裏,張大仁已經開始隱隱作怒,詢問道:“他都說了什麼!”
“他說,官府算個屁,縣太爺又算個屁,在老子眼中屎都算不上。老子就不交稅了,看他能把我怎麼樣!”李丙接過話茬,說道。
很顯然,他們這些話都是劉捕頭提前教的。
“混賬!”
張大仁直接將衙木丟在了地上;“犯婦李徐氏,難道這就是你口中的仁義道德?你還有何話要說!”
徐綰綰看了眼這三個人,而後,急忙為自己申辯:“大人,此三人並非住在我們那,他們......”
“住嘴!”
張大仁已經被氣得失去了理智,但本著服務人民的宗旨,還是決定大度一回:“李徐氏,念在你是初犯,本大人不想與你計較,現著你返回大王莊,不可再有異議。”
“那我夫君呢?”徐綰綰鬆了口氣。
“隻因你夫藐視法度,本大人決定派人抓他回來,當著眾位百姓的麵,開誠布公。”張大仁說著,就擺了下手,“退堂!”
這一幕,剛好就被在外旁聽的李林等人給看到。
得知眼前的縣令,正是前幾天所救的商賈同行以後,李林頓時就讓李洪拿著鼓槌在外麵敲擊。
“哪個在堂外喧嘩?”
張大仁剛準備起身,就又重新坐了回去,臉上寫滿了不悅。
“張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居然連我這個救命恩人也不認得?”
李林順勢走了進去。
一時間,嘩然四起。
外麵湊熱鬧的百姓紛紛議論。
此人是誰啊?膽子好大啊,居然敢自稱是縣太爺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