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茂蹲在門口，偷聽他們的談話。

想吃嘴的他，昨晚就連做夢，都差點咬到舌根。現如今，誰的日子都是緊巴巴的。

隻有李林家炊煙孔附近飄出油香。

就要緊的是，剛才還看見他們在裏屋分錢。

一萬文，整整十貫錢！

李林是出了名的迂腐敗家，怎麼可能會存這麼多錢！

更何況，還那麼大方？

難道他真的有了別的賺錢門路？

“呲溜！”

一念至此，李茂又忍不住流起了哈喇子。

“誰！”聽見動靜，李林耳朵一動。

李茂站出來，厚著臉皮，笑盈盈的說：“大林，是我。”

“你來幹什麼？”李林對他沒有一點好感。

昨天上山砍竹子時，曾向他拋出過橄欖枝。不知道珍惜也就算，還出言嘲諷。

李茂自知理虧，可卻敵不過身體裏的饞蟲，直接說道：“我想吃你做的炒紫蘇。”

“沒有了！”李林斜視了他一眼。

人心多變，雖說小時候沒少在一塊玩耍，可長大以後，卻產生一種貧富差距，以前家裏窮的叮當響，也不見他登過自家的門。

“林哥，我叫你哥還不行嗎？”李茂央求道，“求你了，你就讓嫂子給我做一頓吧。”

“昨天叫你的時候，你怎麼不來？”李林白了他一眼，回懟道。

“我......”

李茂為難，自從跟了裏長，他就養成眼高手低的毛病，早就懶得幹活，平時走路都是趾高氣昂，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

誰能想到，之前還什麼都不是的李林，眨眼之間，就會用什麼榨油秘方到處賺錢？

眼見說不過李林，又想詢問錢的事情。

轉頭看向李峰：

“峰哥，今天幹活，應該賺了不少吧？”

“哼。”

李峰不想接這個話茬，白了他一眼說：“你要真心想幹，林也會給你好處的。”

“哼，你不就是跟著李林那個廢物賺了點錢，有什麼了不起的！等著瞧，我如果不叫你們賠錢，我就不叫李茂！”

李茂惱羞不已，好歹自己是跟著裏長混的，大小也算是個人物，居然被這兩個家夥給懟了！

拉攏不成，直接選擇攤牌。

同他們撕破臉皮後，就去裏長家告狀。

李峰擔心李茂添亂，小聲說道：“林啊，這小子可不是善茬，小心他在裏長麵前告你的狀。”

李林笑道：“峰哥，他要是真有心跟著我們幹，我早就收下了。就他那偷奸耍滑的樣，到哪都不讓人省心。再說了，我又沒做什麼犯法的事，就算他告完狀，又能把我給怎麼樣！”

李峰這才明白，他早在心裏麵籌謀好了利弊。不知怎麼的，覺得他好像變了，變的比以前更加成熟了......

夜幕降臨。

各家各戶都關上了門。

李林也卸下一身狼藉，來到院內一口古井旁邊，打上一桶水來。古銅色的肌膚上麵，正好夾雜著汗水，無時不刻閃著亮光。

徐綰綰剛好洗涮完畢，朝外麵潑水的工夫，剛好看到了這一幕。未經人事的她，羞得臉都紅了，連忙轉過身來，用手捂住眼睛。

“啊！”

“夫君，你......”

“我？”李林猛得回頭，一身腱子肉，毫無保留的顯露出來，“我怎麼了？”

夫君以前都不允許自己看他的。

雖然以前也有這種情況發生，可她都是躲得遠遠的，始終不敢多看一眼。

可剛剛，卻無意間看到了一切。

那張偉岸的背影，明明隻看了一眼，卻不斷在腦海裏麵浮現，久久而揮之不去。

“奴家不能說......”

徐綰綰說著，額頭火燙。

李林見狀，直接走了過去，從後麵攬住她的腰肢。

一對小手，也隨之一並，盈盈在握。

“嗐，這有什麼不能說的，你我又不是外人......”

徐綰綰打了個冷戰，身子一僵。渾身更像是觸電一般，從耳根子那塊開始，一直紅到了脖子處，同時間內，心跳也開始加快。

現在，她基本上已經判定，夫君和以前不一樣了。

大許百姓的審美觀幾乎都是一致的，以豐腴來定義一個女人的美醜。

夫君以前老是嫌棄自己，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生的太瘦。

別說抱了，就是多看自己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

而現在，卻那麼主動！

“夫君，聽到你這麼說，奴家真的很開心。”徐綰綰深呼了一口氣，“待會，就讓奴家伺候你......洗澡吧......”

“不用待會，就現在吧。”李林吻了下她的臉頰說。

徐綰綰停頓了一會，什麼都沒有說，點了點頭。

大許百姓，雖然不像現代那樣，觀念開放，可夫妻間那點小情.趣還是有所保留的，有些事雖然說不出口，可一旦做出來，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狹小的院子裏，李林光著膀子，坐在一張長凳上。

等到徐綰綰給他擦完身子後，就從兜裏掏出今天所賺的錢，遞給她說：“綰綰，這是今天賣油賺下的，你先存著。”

“等明天出工，攢夠錢以後，我們就不用擔心，劉郎中在背地裏使壞了。”

“這麼多錢！”

徐綰綰一直都沒注意到這些錢，包括剛才在飯桌上，都隻顧著招待李峰他們。

現在一下看到這十貫錢，猛然間還以為出現了幻覺。

要知道，尋常百姓家，一天累死累活也才賺下那幾文錢。

而他卻憑著賣油，直接一天賺下十貫？

再三揉了揉眼睛以後，道：“夫君，這些都是你賣油......賺下來的？”

......

李茂確實也去裏長家告狀了。

隻不過，前腳剛進去，後腳就吃了裏長家婆姨的閉門羹。

隻因裏長和縣裏的劉捕快關係好，而劉捕快又要忙著娶親。

裏長今天受縣衙的請求，出去吃酒席去了。

估計一兩天就會回來。

“這樣啊......那等他回來以後，勞煩通知一聲，就說我李茂來過。”

李茂說完，腳底抹油一般離開。

但他可沒忘記今天在李林家受到的羞辱，隨時都在想著怎麼羞辱他們。

路上，看見幾個有頭有臉的長輩後，連忙湊上去說：“三叔公，六奶奶，我不知道你們聽說了沒？這幾天李林家可熱鬧了！那小子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榨油秘方，昨天光是上一趟山，采了一點紫蘇，就白白賺了十貫錢！”

“你說什麼？十貫？一天哪能賺這麼多！”

兩個老人隨之眼紅：

“呸，這小子真不地道，有錢特麼也不想著鄉親們！”

“就是，海貓山又不是他一個人，他這是占用公共資源。”

“大茂啊，你這樣，等下就以我的名義，把鄉親們全都召集到我家裏去，我們一塊商量個解決辦法。無論如何，也要從他手裏分一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