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量尺寸，串竹條。

隨後，將它們交叉編織在一起，組成圓通狀。

再在圓通的內壁，和一些稀泥。

幾隻不漏水的油桶就這麼做好。

李林隨即上山，采摘起了紫蘇，準備用它來榨油。

紫蘇同樣也富含很高的營養價值，而且山上最不缺的就是這個，紫蘇葉可以用來炒菜，而紫蘇籽同樣也可以用來榨油。

山裏人家過著緊巴巴的日子，有的窮的都吃起了觀音土，李林就想，要是他家炊煙口天天都飄散著油香味，那會是一番怎樣的場麵？

接下來的過程可就輕鬆多了，將紫蘇葉給晾幹，放到油桶中搗碎，分解出紫蘇油來。

一來二去，反複操作。

滿滿三桶的紫蘇油就被他給現榨出來。

看上去黃油油的，甚至還能傳來一股飄香的味道。

多餘出來的紫蘇葉，同樣也被他給捆了起來，準備帶回去炒菜。

太陽落山以後。

李林來到一處木門跟前。

剛好看見一名婦人端著盆子準備出門。

在她身後，還有兩個活蹦亂跳的娃娃，一前一後，圍著院子裏的磨盤嬉戲打鬧。

“薑嫂子。”李林隔著木門衝裏麵招了下手。

薑嫂子是李峰早幾年在外麵做苦力時認識的寡婦，很懂得操持自己的家。

“林啊，正好你來了，家裏還有點玉米麵。”薑桂枝轉手就放下手中的盆子，“你峰哥專門吩咐，讓我給你留一袋出來。”

“嫂子，這桶油你拿著。”李林即刻從竹筐裏麵拿出一桶油出來，“峰哥以前也沒少幫襯我，這回算我回敬他的。”

“這不行，太多了。”

這麼大一桶油！

薑桂枝眼睛瞪大。

這時節，百姓除了上繳各種賦稅以外，基本上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炒一回菜，都舍不得放幾滴油。

李林平時過的那麼窩火，怎麼可能送這麼多油給她？

她當即有點承受不起，趕忙回頭推辭。

“嫂，這是我現榨的，我這還有兩桶。你就收下吧，正好給兩個孩子開開葷。”

見她不收，李林就把油桶放在地上，前往家裏。

薑桂枝猶豫，尋思著要不要把這桶油再送回去，思量再三，這才打算等李峰回來以後再做決定。

“我回來了。”李峰下地回來，把鋤頭放下，洗了把臉。見自己的婆娘圍在一個地方看，就好奇的湊了上來，結果就發現了那桶油。

極為驚訝：“娃他媽，這是......”

“你不知道？”薑桂枝說話局促，“剛剛李林送來的，說是為了回敬咱們。”

這不年不節的，怎麼送這麼厚的禮？

李峰原地一楞。

“這孩子，知道感恩是一件好事，可是也要有度才行。剛才我還在山上看他挖竹子呢。怎麼轉眼間就吃上油了？”

同樣的問題，薑桂枝也想問問。可是事實確實就發生在眼前，盡管大家都不願意相信。

畢竟那可是大家公認的書呆子。

大傷一場，根本就沒有任何謀生的本事。

不會是從哪順來的吧？

“要不等下吃過飯以後，你過去問問？”

“就現在吧。”李峰彎腰拿起那桶油晃了晃，眉頭緊皺，“正好也找機會開導下他，問問他最近在想些什麼。”

二人正商量著。

突然間，兩個活蹦亂跳的小家夥跑了進來。

拽著李峰夫婦兩，眼神迫切。

“油！好多的油！”

“要吃，我要吃！”

當爹的也不忍心兩個孩子挨餓，於是乎，李峰最終為了兩個孩子考慮，均出一部分油出來。

帶著油桶去見李林。

可半路上，卻看見了李茂。

“峰哥，這大晚上的，準備要去哪啊？”

跟著裏長鬼混習慣，也養成了遊手好閑的毛病，總愛占點小便宜，看見李峰懷裏帶著油桶，就跟著斜視了一眼那個部位。

李峰說道：“這不是李林給我家送了一桶油嗎，我家吃不完，準備還一部分回去。”

“你說，李林送你家一桶油？”

李茂直接陷入自我懷疑。

那個廢物童生，什麼時候開始有這麼大的本事？

居然送一桶油給別人！

李林剛好到院子門口，李峰就叫住了他。

或許目前看來，整個村子裏，除了他和綰綰以外，再也沒有第三個人這麼關照自己。

“林啊，我和你嫂子均了點，這是剩下來的。你明天拿去換錢，剛好還債。”

李林當即被感動，說道：“哥，這桶油是我送你的，你應該收下才對。再說了，就算換了錢也不夠還債。”

“可是......”李峰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哎呀哥，你就別推辭了，都說了，我這邊還有兩桶。”李林微笑，“這樣，你要覺得不好意思，明天就跟我幹一天活，等賺來錢以後，直接分你一半。”

“分我一半？”李峰吃驚。

他本就是農家子弟，見過最大的世麵就是官府下鄉發媳婦，眼下李林送他一桶油不說，還要帶他賺更多的錢，一時間，躁動不已。

......

“一天了，夫君怎麼還不回來？”

“該不會又出什麼事了吧？”

徐綰綰守在灶台前燒火，心不在焉。

正思量著，心中期盼的那把聲音突然響起。

“綰綰，我回來了。”

李林走進裏屋，順手也將竹筐裏麵的兩桶油放到灶台上。

“夫君，哪來的油？”徐綰綰問。

“我剛榨的。”李林說道，“待會我們炒紫蘇吧。”

成親多年，他們吃過最好的一道就是野菜。眼下夫君突然轉變了性子，這讓她難以適應，總以為他是花言巧語另有所圖。

“還是算了，家裏欠了那麼多的錢......”徐綰綰不敢奢望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李林摸了下她的臉頰，“不怕，有這榨油秘方，我們不愁還債，你去把這些紫蘇葉給過下水，這裏有我。”

徐綰綰一楞，竟不知為何聽了他的話，轉身焯起了紫蘇葉。

老式鍋台，鐵鏽通風口，甚至就連勺子都是缺口的。

李林當即感到這個家究竟有多寒酸。

他整理了下灶台，隨後倒入三滴紫蘇油，混合著紫蘇葉翻炒起來。

下一秒，炊煙孔旋即開始勞作，混合著紫蘇油的香味，蔓延開來。

憑借著這股味道，很快就吸引了大批村民。

“快看，那是李林家嗎？好大一股香味！”

“欠了五十貫醫藥費，居然還能過上此等生活！”

“就是裏長家，也不敢像他這麼胡亂造啊！”

“......”

“這油香味，真的是李林家傳來的！”李茂眼巴巴的看著村民們在議論，有點不信。等到村民們都走以後，旋即扒著李林家的窗戶，可下一秒，卻忍不住呲溜一口，舔起了嘴角。

屋內。

徐綰綰走了過來。

“夫君，小心油燙。”

“不怕，這點活我還能幹。”李林顛了幾下鍋底。

“......”徐綰綰驚奇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她甚至覺得，此時的夫君，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光芒，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就這麼過去了幾分鐘，滿滿一大盤的炒紫蘇就裝進了碗中。

李林刷了下鍋底，隨後，就將這道菜端到徐綰綰麵前，對她說：“綰綰，來，嘗嘗我的手藝。”

“給我吃的？”徐綰綰用手指著自己，隨後在李林的注視下，簡單嘗了一口。

入口就侵蝕了味蕾。

感覺勝得上所有的山珍海味。

“怎麼樣？”

在李林期盼的眼神下，徐綰綰微笑的點了點頭：“好、好吃。”

“夫君，這油真是你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