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到天亮還沒停。
葉雲霞醒來,正準備叫娘起床。
可這低頭一看,南錦她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泛著不正常的酡紅。
隻摸了一把,就嚇得她大聲嚷道,“娘!快來看看,小錦她發熱了!”
南老太趕緊爬起來,用手試了試她額間的溫度。
壞了!
一定是昨個淋了雨,小孩子體弱,被風一吹就受了寒氣。
這會已經燒得渾身通紅,喘氣都是燙手的,還不停說著胡話,兩雙小手無意識地撲騰。
南老太重重一拍額頭,“都怪我,昨晚都沒注意到小錦什麼時候燒起來的。”
“就顧著睡覺了我。”
老太太臉上寫滿自責,無邊的心疼從眼睛裏落到南錦身上。
“哪能怪您啊,這事誰能料到?”
葉雲霞眉頭緊蹙,也是在心裏憂愁。
家裏沒個會醫的,再加上這荒郊野嶺的,哪裏能找到大夫。
這可怎麼辦啊?
看著小錦燒成這個樣子,哪能放任不管?
要是燒壞了腦子......
她搖搖頭,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趕緊拿水打濕帕子,給她先蓋上,看能不能退下來。”
一家人都因為南錦發熱而忙碌起來,南義更是那也不去玩呢,就守著妹妹。
南老太正焦心著呢,眼瞅著這燒怎麼也退不下來,這該如何是好啊?
宋紀辰蹙眉看著,想了想,還是走了上去。
看著往日那個生機勃勃的南錦焉答答的躺在床上,他也有些難受。
“奶奶,其實我會一點醫術。”
他糾結了半晌,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什麼!你快來看看小錦,需要什麼樣式的草藥就告訴我們,我們去摘。”
南老太喜出望外,沒想到這小孩子這麼厲害。
雖然有些不相信他的手藝,可現在刻不容緩的情勢實在是......
此時這個重坦壓在宋紀辰身上,他也多少有些忐忑。
外公隻教給了他一些皮毛,他還沒真正接診過病人呢。
不過,為了南錦,為了這可親的南家人,他倒是願意用盡全力一試。
他坐在床沿,為南錦把了脈,沉思良久,才開口徐徐開口。
“浮脈,應是受涼發熱。”
好在,這樣簡單的疑難雜症對他來說構不成難題。
“無礙,我去為她踩一下藥回來煎,最遲明日就能退熱。”
宋紀辰叫上南老大,兩人一起背上背篼,帶著鐮刀,就朝著深山進發了。
雨還是下得很大,就像是天空被老天爺撕了口子,下個不停。
這時的山林無疑是危險的,大雨不停衝刷,就怕發生走蛟或者垮山。
這邊宋紀辰和南老大冒著暴雨為南錦采藥,另一邊的南錦正幽幽轉醒。
冷。
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個感受。
全身像被凍在冰箱裏一樣冷,哪怕身上就蓋著厚厚的冬被,可還是冷。
頭暈乎乎的,帶著茫然和無措。
痛,全身都在酸痛,沒有一處是好受的。
她這是......發燒了?
這荒郊野嶺的,哪有大夫給她看病?
不行不行,越是這種危急關頭,越得打起精神自救。
要是自己都不能振作起來,說不定再醒來就成傻子了。
南錦勉強撐起一絲意識,“七七,七七,快給我拿藥。”
七七嚇了一跳,怎麼主人病成這個樣子了?!
看著精神體虛得不行,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氣裏了。
“主人,主人,拿什麼藥啊?”七七扶著幾近透明的南錦,焦急問道。
“拿......布洛芬片。”南錦喘著粗氣,顯然十分難受。
拿了藥,南錦用被子掩著,一口吞了下去。
好在這藥不算大個,直接吞也不算難受。
想著想著,南錦就又一次失去了意識,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側頭一看是渾身狼狽的舅舅和宋紀辰。
宋紀辰放下背上的竹筐,語氣有些雀躍,“好在這山裏草藥很多,沒人進來采摘。這不,都找齊了。”
饒是此時的南錦腦子再不清醒,也明白了這小子還會點醫術,現在居然還要給她治病。
天!菩薩!
不是南錦質疑宋紀辰的醫術,就他那小個頭,看著能有八歲大嗎?!
要是敢讓一個八歲的小蘿卜頭給自己治病,南錦怕是活膩歪了。
她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經覺得好多了,說不定一會就退燒了,就不麻煩你了吧。”
南老大卻直接打斷了她,“不行,小錦你別耍性子。良藥苦口利於病,吃了這藥就好了啊。”
救命,舅舅,你這是在謀殺你的親親侄女啊!
南錦在心中欲哭無淚。
可不管她如何拒絕,南老大都鐵了心要給她喝了宋紀辰開的藥。
在山裏,南老大見他博學多聞,對著哪種苗苗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南老大不懂醫,但看這架勢,心裏已經有了底。
看來他是個真會醫的,也就放心讓他給南錦治病了。
不多時,一碗黝黑冒著熱氣的液體就端到了南錦麵前。
尖酸刻薄的苦氣使勁鑽進人的鼻腔裏,真是......令人作嘔。
南錦受不了這味,可看著床邊守了一圈的人個個眼裏都是期待。
她隻能捏著鼻子,硬著頭皮,灌了下去。
“噦......”
太苦了,這味道流過舌頭簡直就是一種酷刑。
南錦簡直不敢想象,他們生病都是喝這麼惡心的東西嗎?
手心裏有點癢,她低頭一看,是自己從空間拿出給南義的糖果。
宋紀辰正在對著她怯生生的笑,“吃糖,吃了就不苦了,也不難受呢。”
這是南義送他的糖,可是他一直不舍得吃,這會正好給南錦驅驅嘴裏的苦氣。
“甜吧。”
少年淺淺笑著。
不知是南錦找的藥還是宋紀辰熬的草藥起了效果,不過一刻鐘南錦就起了汗。
腦門上掛著一縷一縷的汗濕了的頭發。
南老太一下站起,“太好了,出汗了就是燒退了!”
她開心得不行,不停握著宋紀辰的手道謝。
“多虧了你!要是沒有你啊,還真不知道怎麼辦呢!”
宋紀辰嘴角微揚,“哪能是我的功勞,明明是妹妹她體質好,吉人自有天相。”
他心裏也是高興,慢慢背過身去。
汗水濡濕了南錦的衣褲,這會葉雲霞正抹著眼淚,準備給她換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