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顧晚也沒有在這裏呆下去的理由。

她換上權盛給她準備的衣服，簡單而舒適，十分適合她的氣質。

一打開臥室門，西西就撲了上來，抱住顧晚的腿，一言不發。

“怎麼了，西西？”

顧晚把他抱起來，放到沙發上，而西西低著頭，嘟著嘴巴，怏怏不樂：“姐姐是不是要走了？”

“是啊，姐姐要回家了。”

“可我不想讓你走，我想和你玩......”說著說著，小家夥就哭了起來，啪嗒啪嗒的掉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引得顧晚一陣心疼。

權盛此刻正進來，看到這一幕，皺眉道：“西西，別鬧脾氣。”

剛想把他抱過來，結果他摟得更緊，說什麼也不放手，哭著喊道：“我不要爸爸，我要和姐姐玩——”

“西西，別哭了，乖，姐姐答應你，明天就來找你好不好？”

權西哭的一抽一抽的，鼻尖都是紅的，他搖著頭：“你、你騙人，你走了就不會回來了，我不會讓你走的......”

權盛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樣，還是對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天的女人。他強硬的把權西抱過來，嚴厲道：“聽話，不準哭了。”

“你走吧。”

顧晚猶豫了一下，提起包正準備走。權西哭的更凶了，哭聲撕心裂肺的，嗓子都哭啞了：“我不要姐姐走，別走——”

“權西，你刷什麼脾氣！”權盛嗬斥道。

權西嚇得一抖，隨後放聲大哭：“......我想媽媽——”

這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顧晚鼻尖一酸，紅了眼眶。她突然想起自己死去的孩子，如果他活著的話，大概也像西西這麼大。

權盛麵色一滯，所有的怒氣都平息了，他抱著權西的手慢慢收緊。

他一直以為，權西不提這些，是和別的孩子不同，不會想要找媽媽。

“西西，他的眼角......”顧晚瞪大眼睛，捂住了嘴巴，權西原本黑亮的眸子，此刻竟變成了血紅色。

權盛眼神一緊，立馬吩咐所有人都出去，整個主樓隻剩了他們三個人。

“我可以抱抱他嗎？”顧晚上前，握住了權西肉乎乎的小手。

“你不害怕嗎？”

顧晚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西西這麼招人喜歡的孩子，我怎麼會害怕呢？”

她接過西西，抱在懷裏，輕輕拍著他的背，唱起了童謠，嗓音溫柔而甜美：“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漸漸地，西西平靜下來，血紅色的眼睛漸漸恢複成黑色，腦袋靠在他懷裏睡著了。

權盛有些難以置信，眼前的女人就這樣讓權西平靜下來了，以往他遇到這種情況，必須借助藥物。

顧晚輕輕地把權西放在床上，給他掖好被子，關上了臥室的門。

權盛站在門口，將近一米九的個子，顧晚看他時得仰著頭。

“顧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今晚——”

權盛話未說完，顧晚便道：“我會留下來陪西西的。”

“謝謝。”權盛俯視著她，暖黃色的燈光為她嵌上一層光暈，溫柔了她的輪廓。他喉結動了動，說：“我們談談吧。”

權盛告訴了她關於西西的事情。西西是他在福利院領養的孩子，因為血瞳的緣故，權家人把權西保護的很好，顧晚還是第一個出現在他的身邊的陌生人。

顧晚聽著這些，心臟一陣一陣的抽痛。她何嘗不是一個失格的母親，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孩子，甚至來不及看他一眼。

“權先生，你放心，關於西西的事，我會保密的。”

權盛點了點頭，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去看看西西。”

此時此刻，權西小朋友正撅著個屁股，透過門縫使勁往外看。

爸爸在那說什麼呢，漂亮姐姐怎麼哭了，他這個不爭氣的爸爸，這麼好的機會都不好好把握，白讓他掉了那麼多眼淚！

一聽到權盛要過來，西西嚇得立馬躺回了床上，蓋好被子閉上眼睛。

門打開了，權盛走到他床前，看了一會兒，說：“別裝了。”

權西依舊一動不動，緊緊地閉著眼睛。

“你再不醒，我讓顧晚走了？”

這話一出，權西立馬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拿起床上的毛絨玩具扔向了權盛，喊道：“爸爸大壞蛋！”

權盛臉一黑，這小子現在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伸手就要揪住他的領子。

西西光著腳就跑到了客廳，跳上了沙發鑽到了顧晚的懷裏。

“西西，睡醒了？”

權西乖巧的點了點頭，說：“晚晚阿姨，我餓了。”

顧晚臉一僵，笑的有些勉強：“不是叫姐姐嗎，怎麼變成阿姨了？”

當然要叫阿姨了，以後她可是要做他媽媽的，這可不能亂了輩分！

權西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是爸爸讓我叫的。”

顧晚：“......”

“權西，你給我過來。”權盛環抱著手臂，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個小機靈鬼。

權西平日裏還是有些怕權盛的，可顧晚在這，便天不怕地不怕了，朝權盛做了個鬼臉，又可憐巴巴的對顧晚說：“晚晚阿姨，我餓了。”

“想吃什麼就讓廚房去做。”

“我不要，我就想吃晚晚阿姨做的飯。”

權盛表情很複雜，他真搞不明白，這小子到底想要幹什麼。

“西西想吃什麼呀，阿姨去做。”

“什麼都喜歡吃，我不挑食！”

權盛無奈的歎了口氣，對顧晚說：“我讓管家帶你去廚房。”

等顧晚走了，客廳裏隻剩下父子兩人，大眼瞪小眼。

權西像隻泄了氣的皮球，立馬安靜下來，低著頭緊張的搓手手，說：“我......我突然想起來，我作業還沒做完！”邁開小腿就要跑。

“權西，坐好。”

一聲令下，西西立馬挺直腰板坐好，一動不動。

權盛坐到他旁邊，看他這幅正襟危坐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摸了摸他的頭發，語氣也軟了幾分：“能和爸爸說說，你為什麼這麼喜歡顧晚阿姨嗎？”

權西小嘴動了動，偷偷看了權盛一眼，什麼都沒說。

“說話。”

“因為......”權西支支吾吾了半天，白嫩的小臉都紅透了，才憋出幾個字：“她像媽媽。”

權盛突然沒了話，心頭有些酸澀。

這也是他這五年來，一直覺得虧欠的地方。他收養了權西，承諾給他一個家，卻做不到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爸爸，你能娶晚晚阿姨嗎？”

權盛語塞，他本想開口拒絕，然而對上西西那張稚嫩又充滿希冀的臉，拒絕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門突然被打開，顧晚穿著米黃色的圍裙，長發披在肩頭，黑亮而柔順，她笑的有些溫婉：“洗洗手，吃飯吧。”

“來啦！”西西高興地跳下沙發，屁顛屁顛的跟在顧晚身後，走到門口回頭看著權盛，招了招小手：“走啊爸爸，吃飯去！”

權盛有些恍惚，心頭湧起一股暖流，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家人。

因為常年一個人居住的緣故，顧晚練就了一身好廚藝，短短時間就做好了三菜一湯。

炒了兩個素菜，又炸了盤小肉丸，做了一道鮮蝦紫菜雞蛋湯。

不過他們三個一起吃飯，確實有些尷尬，多虧了西西和這個小話癆，一直在調節氣氛。

權西今晚吃的特別多，光雞蛋湯就喝了三碗，實在是怕他撐壞了，不讓他再吃了。

西西一撇嘴，委屈的說：“我還想再吃，我怕以後吃不到了......”

顧晚心又疼了，抽了張紙巾給他擦了擦嘴，說：“西西乖，阿姨還會再給你做的，想吃什麼就做什麼。”

“謝謝阿姨。”西西使勁眨巴眨巴眼睛，硬是擠出了兩滴眼淚。

權盛家教比較好，吃飯的時候從來不說話，明明隻是幾道家常菜，卻吃出了米其林大餐的感覺。

他用湯匙喝完最後一口蛋花湯，擦了擦嘴，說：“不錯。”

這個廚藝確實是加分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