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
“娘,我不想做側妃!我不想!”盛沐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徐鶯兒輕歎一聲,拍著她的後背安撫:“皇上的旨意已經下了,如今你就算哭死也沒用。”
盛沐兮雙眼猩紅:“是盛如嬌!她故意的,她就是要我一輩子做側妃!讓我的孩兒是庶出!”
按照南冶律法,是不許扶妾為妻的。
若不然,這麼多年來,徐鶯兒早就坐穩了丞相夫人的位置。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算計讓盛沐兮頂了盛如嬌的身份......
可萬萬沒想到,原本十拿九穩的事情,竟會落得如此慘淡局麵。
“娘,我該怎麼辦啊......那賤人還讓皇上給她那個死鬼娘賜封誥命,讓府裏給她風光大辦葬禮!”
徐鶯兒臉上表情一僵,看向一直黑著臉沒說話的盛天和,緩聲道:“相爺,既然皇上已經答應了,咱們府裏就該操辦起來了。”
“娘!”盛沐兮大怒,“您真要給那個女人風光大辦葬禮?要不是她拆散了您和爹爹,您又怎麼能一輩子做妾?我也不會是個庶女了......”
徐鶯兒拍了拍盛沐兮的後背,溫聲道:“我自然不願,可一切都要以爹爹的前途為重。當年,我既能為你爹爹的仕途做了妾,今日給大夫人辦一場葬禮又算什麼?”
“可是......”
“好了,你還懷著身孕莫要再哭了。春柳,扶你家小姐回房休息。”
“是,夫人。”
盛沐兮離開後,徐鶯兒親自給盛天和倒了一杯茶遞過去:“相爺隻管放心,大夫人的葬禮,我必定操辦的風風光光,任誰來了也挑不出相爺的錯來。”
盛天和臉色緩和,拍了拍徐鶯兒的手:“這些年,委屈你了。”
“老爺這麼說,我就不覺得委屈。”徐鶯兒笑。
......
三日後,左相夫人葬禮。
“......喬氏婉玉,性行溫良,淑德含章......特冊封一品誥命,賞編鐘一套、定窯瓷器一套......青銅車馬一架以作陪葬。”
聖旨一經念完,左相府上下鴉雀無聲。
盛天和臉色都鐵青,就算向來能藏得住情緒的徐鶯兒也臉色灰白。
皇帝追封喬氏為一品誥命夫人也就算了,聖旨中竟然不是以“左丞相之妻”的名義追封,而是直接冊封的喬婉玉。
還有後麵的陪葬品,有許多已經超過了一品誥命夫人的規製,因為是皇帝賞賜又不算逾矩。
且今日是皇帝身邊第一紅人和順公公親自來宣的旨意,這其中深意......
稍稍一想,盛天和已經滿身冷汗。
皇上對他十分不滿,借此狠狠敲打!
“左相,接旨吧。”和順公公道。
“微臣接旨,微臣代亡妻謝皇上隆恩。”
和順公公將聖旨遞給盛天和,又恭敬地給喬氏的靈位上了香,轉頭看向盛如嬌:“皇上說了,咱們太子殿下還要盛大姑娘照看,萬望盛姑娘保重身體,莫要太過傷心。”
“臣女謝皇上。”盛如嬌福了個禮。
和順公公不動聲色地避開了盛如嬌的禮,悄悄看了一眼輪椅上不做聲的聶明哲,“奴才還要回宮複命,先行一步了。”
“公公慢走。”
和聖旨一同送來的還有喬氏的誥命服,既送來了,就要給喬氏重新更衣。
這件事,盛如嬌沒有假手他人,而是將所有人趕出去靈堂,親自給喬氏換的衣服。
前世她是學醫的,自己也死了一回,對死人沒什麼怕的。
而且,她還有一件事需要確認。
半個時辰之後,盛如嬌重新給喬氏換好了衣服,還特意給她化了妝,讓她看起來麵色栩栩如生,好像隻是睡著了一般。
如她所料,喬氏的死有貓膩。
喬氏中了慢性毒,也是這種毒藥讓她平日裏狀似瘋癲。
她後腦勺有傷,是被人從背後砸破了頭推入水中的。
因為沒想過盛如嬌還能殺回左相府,所以他們害死喬氏的手段一點沒有遮掩,甚至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看著躺在棺木裏的女人,她輕聲道:“安心去吧,願你和你的女兒來世得遇良人,一世安好。你們此間的仇,我一定會幫你們報。”
話音落地,她忽然皺眉,以手抵在心臟處,許久緩緩吐出一口氣。
得了她的許諾,真正的盛如嬌離開了。
盛如嬌親手合上棺木,又給喬婉玉上了三炷香,轉身走出靈堂,這才發現左相府裏已經滿滿都是等著祭奠喬氏的人。
她明白,這些人是知道了聖旨的事情。
有人祭拜,她便在旁還禮,絲毫不管盛天和鐵青的臉色。
按照規矩,此刻該是男丁做這些事情,但誰讓盛天和沒兒子呢。
而且盛天和也知道盛如嬌說跟他撕破了臉,今日要鬧開了傳到皇上耳朵裏,對他百害無一利。
因此即便憤怒,也隻能忍著。
待祭奠的人少了,盛如嬌開口:“左相大人的臉色可不怎麼好?是傷心我娘親去世,恨不能跟著去死嗎?”
“你這個孽障!不要以為你一時占了上風就得意,日後且走著瞧!”
盛天和雙目猩紅,像是要吃人。
盛如嬌嗤笑:“左相大人盡可放心,我能一時占上風就能一直占上風。倒是左相大人明明厭惡我娘,還要在這裏裝深情,還怪可憐的。”
“你!”
“......不過瞧著你這麼憋屈,我還挺高興的,我娘也必定高興。”
刺激了盛天和,盛如嬌又將視線落在一身素衣的徐鶯兒身上。
明明是跟喬氏差不多的年紀,可徐鶯兒看上去卻比喬氏年輕了十歲不止,可見這些年過的十分舒心。
“左相大人正值壯年,這丞相夫人的位置總不會一直空著,不知道哪家貴女有這個福氣。”盛如嬌看著徐鶯兒嘖嘖兩聲,“什麼二夫人,還不是個妾!”
徐鶯兒恭敬道:“大小姐教訓的是。”
盛如嬌眯起眼睛,這樣都能忍,難怪能將盛天和籠絡得死死的!
“你如此知禮,可要好好教教盛沐兮,畢竟她日後也是要伺候王府主母的。”
“你們母女......還真是一脈相承!”
看到徐氏的臉上鎮定的表情終於有了龜裂的痕跡,盛如嬌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才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