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走到院子裏的南宮宴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去。

少女提著裙擺急匆匆的模樣映入眼底，讓他的眼神驀地一柔。

“桑桑，你怎麼出來了？”

沈桑桑在南宮宴的麵前站定，目光盈盈的看著他，“殿下，我姐姐她會沒事的吧？”

“你居然還關心她？”南宮宴滿是詫異，“雲洛挽都已經那樣對待你了。”

“她不隻是我姐姐，還是我心目中仰慕的英雄。”沈桑桑很堅定的說道，“我一直都想變成姐姐那樣的人，我不相信她是叛徒。”

“桑桑。”南宮宴緩緩的抬起手，放到了沈桑桑的肩膀上，“你是沈桑桑 ，沒必要想成為雲洛挽。你，很好。”

沈桑桑瞪大了眸子，驚喜的看著南宮宴：“殿下，您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了。”南宮宴深深的凝視著沈桑桑，一字一句的說道，“至少在我的心裏，是這樣的。”

“殿下......”沈桑桑那雙水光閃閃的眸子，染上了異樣的柔情 ，“桑桑很開心，這是桑桑今日收到的，最好的生辰賀禮！”

沒有想到沈桑桑會這麼說，南宮宴直接怔住了。

“殿下，我送你出府吧。”沈桑桑紅著小臉說道。

南宮宴回過神來，勾著唇角點了點頭。

天牢中常年充斥著黴味和血腥味，這裏陰暗潮濕，每個牢房都是獨立的，隻有牆上開出了一個巴藏大小的小洞，能夠從外邊滲透出的光判斷出是白天還是黑夜。

“唧唧——！”牆角的稻草堆裏傳來老鼠的叫聲，雲洛挽恍若未聞。

她被脫掉了火紅的長裙，隻穿著一件素色的內衫，雙手雙腳都被戴上了沉重的腳鐐，就連挪動一下都十分困難。

手腕和腳腕被摩擦的鮮血淋漓，可雲洛挽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靜靜的坐在地上。

聽著身後傳來了陣陣腳步聲，雲洛挽等到那人站定後，轉朝著身後看去。

南宮宴一身華服，隔著漆黑的牢籠，目光沉重的看著她。

“洛挽，一切證據都已經上交給父皇，明日便是你的公審之日。現在外麵對你的傳言很不好，我擔心你。”

“殿下是擔心天下人視我有罪，會拖累殿下。”雲洛挽冷嘲的說道。

南宮宴沉默了瞬間，緩緩說道：“洛挽，我沒有這麼想。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好。”

雲洛挽幹脆閉上眼睛，她擔心自己再多看南宮宴一眼就要吐了。

“我們從小青梅竹馬，你是最關心我的人，我知道你一定不舍得拖累我的。你放心，我已經幫你打點好了一切，等到明日父皇叛你死罪，我會讓父皇看在你往日的軍功上賜你毒酒，如此也能保全雲家和霍家。我知道，你一定不想連累你的家人。”南宮宴說著，語氣染上了沉重，“我會親自來送你一程。洛挽，你始終是我最愛的女人。”

如果她不是那麼驕傲，不是那麼強悍。

如果她也能像是桑桑一樣仰慕他。

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舍得她死的。

隻要她活著，別人就不會忘記，他南宮宴是怎麼從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一步步的獲得聖眷的。

“你可以滾了。”雲洛挽麵如止水，毫不在乎。

南宮宴望著雲洛挽，眼底的陰毒之色一閃而過。

罷了罷了，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他和這種人沒什麼可計較的！

雲洛挽聽著南宮宴的腳步聲逐漸離開。

很快，又是一陣腳步聲靠近，一道諷刺的笑聲響起：“真想讓天下人看看你這幅狼狽的樣子。雲洛挽，天下人說你有錚錚傲骨，現在看來不過是一朵摔在爛泥裏的花，哪裏還有一點昔日女戰神的樣子。”

雲洛挽睜開眼睛，看到了雲楓和雲玨一起走了過來。

雲玨應該是剛從外地回來，看上去還是風塵仆仆的，但饒是如此也遮掩不住他的冷銳之氣。

“雲洛挽，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還有半分女戰神的模樣！”雲玨站到牢房前，就開始陰陽怪氣，“我早就勸你不要去上戰場，那是男兒家的事情。你一介女流非得爭強好勝，落得這個下場也是情理之中。”

“三弟，還是說正事吧。” 雲楓看了眼雲洛挽蒼白的臉，“雲洛挽，你認罪吧。”

“我無罪。”雲洛挽擲地有聲的說道。

“現在不是你有沒有的問題。而是事已至此，你必須要接受事實。認罪或許還可以求皇上開恩，饒你一命。”

“雲家要是擔心被我連累，大可以將我逐出族譜。”雲洛挽靜靜的說著。

見雲洛挽說的如此直白，雲楓的臉上有些掛不住：“這種時候將你逐出族譜，你讓世人如何看待雲家。”

“所以說雲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了？”雲洛挽看著雲楓的嘴臉，想不通她之前怎麼會把這麼虛偽的人當做自己的親人。

雲楓沒有否認，話鋒一轉後說道：“你是雲家女，為了報答雲家多年養育之恩，你也應該早些認罪。洛挽，你做錯了事，雲家沒有義務替你承擔後果！”

“雲洛挽，你還在苦苦掙紮什麼？今日我和大哥過來是勸你好自為之，你要是不領情的話雲家也幫不了你，你就等死好了！還有鎮遠將軍府也難逃幹係！”

雲洛挽聽到了‘鎮遠將軍府’，本來如同死灰一般的眼底彌漫出了滾燙的光：“我的事情和鎮遠將軍府又有什麼關係？”

鎮遠將軍府，正是她外租家！

“外祖父從小偏疼你，誰不知道你的一身本事都是外祖父教你的。當日大戰，你本就是臨危受命，若非外祖父一家無能，又怎麼會給你叛國的機會？

目前為止皇上雖然沒有糾結此事，但是有你這個拖累，隻要鎮遠將軍府的人跑到皇上麵前求求情，難道還擔心不被你連累的滿門抄斬嗎？”雲玨翻了個白眼。

雲洛挽的心驟然一緊。

不行，絕對不行！她不能拖累外祖父一家。

想起上一世他們都被自己害死，雲洛挽想起了表哥鮮血淋漓的頭顱，迅速的撲到了牢籠前：“我要見外祖父，我要見表哥！”

“雲洛挽，除非你在這罪狀上畫押認罪，不然你休想見到鎮遠將軍府的人。”雲楓拿出了一紙認罪狀，又取出了印泥，一把抓住雲洛挽的手，“三弟，快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