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九年,夫妻恩愛。
陸景和做到了他對我的承諾,沒有任何姬妾。
我也為了他收起了所有的個性張揚,學著替他著想,學著做一個合格的恪守皇室禮儀的王妃娘娘。
兢兢業業打理中饋,處處穩重端方,叫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一切看似都很完美。
九年無所出是我唯一的罪過。
也是最大的罪過。
九年裏我求過醫、問過藥、聽過皇後娘娘乃至太後娘娘的責難。
也看過我母親的歎息和欲言又止。
我一直安慰自己,現代研究表明5-30才是最佳生育年齡,我不應該著急。
可是每當夜深人靜,我看著睡在在我一旁的陸景和,心裏還是湧上難以遏製的悲傷。
在我們成婚的第十年,陸景和奉旨前往邊關平叛。
七月未歸。
柳枝剛萌新芽的時候,他從京城出發。
如今柳葉已經開始飄零,遠赴邊關的陸景和也即將回城。
我紅著眼睛,看著麵前的母親。
“顏兒,別再擰著心思,回來之後好好跟景和聊聊。”
我心不在焉的點點頭,這些日子我也早就想好了。
我今年 二十五歲。
五年吧。
再試五年。
如果五年之後還沒有孩子,我就親自給陸景和納妾。
綿延子嗣。
“哎......好孩子。”
母親抹了抹眼淚。
“女人早晚有這一遭......你已經很幸運了。”
是啊。
所有人都這麼說。
陸景和回王府的那天,盛京城飄起了雪花。
我穿著銀狐鬥篷站在王府門口親迎。
陸景和瘦了,一向冷傲的臉更顯得棱角分明。
看見我站在門口,他的眼睛一亮,神情也柔和了幾分。
我笑著看見他快速下馬,向我奔了過來,他把我的手放在胸口,輕聲責怪:“天氣這麼冷,也不怕凍壞了手。”
我感受著他懷裏的暖意,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想早點見你。快進府吧。”
陸景和臉色微微一變,轉身看向身後姍姍來遲的馬車。
我的心猛然一沉。
他走的時候,沒有帶馬車。
雪越下越大了,如鵝毛般飄落,陸景和的肩膀也漸漸積了銀白的雪層。
我看見陸景和的仆人伸手,從車上接下了一個女子。
我看見那個女子高高聳起的腹部。
我看見陸景和麵色慌張,好像在和我說著什麼。
我看見天空中那源源不斷的鵝毛大雪,落在了我的心裏。
好冷啊。
屋子裏燃著陸景和最喜歡的熏香。
天已經黑了。
我睜開眼的時候,看見陸景和坐在床邊,手裏端著一碗湯藥。
看見我醒來,他急忙把我扶起,試了試湯藥的溫度,舀到了我的嘴邊。
“幾個月了?”
我從來不知道我的聲音能夠這麼冰冷。
陸景和眼睛通紅,嘴唇顫抖。
“我在邊關受了重傷,是燕娘路過救了我,在昏迷期間一直照顧我......”
“幾個月了?”
陸景和唇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她不過是個鄉野女子,我中了毒,她給我解毒,恰巧有了孩子......”
“幾個月了?”
陸景和握著藥碗的手不住地顫抖,深深的看著我。
“顏兒,你不要這樣。我害怕。”
我看著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害怕?
我一把奪過那碗湯藥,狠狠砸在了地上!
“你害怕?陸景和?你害怕?”
“你當我是什麼叫都不懂的閨閣少女?”
“那女子的腹部突出,眼瞧著最起碼五個月了!”
“五個月,陸景和,你瞞的滴水不漏。”
我看向床邊放著的木匣子,裏麵放滿了我與陸景和七個月來的所有通信。
我將那些信紙拿出,摔在了他的臉上。
他如何能做到?
“你一麵與我恩愛通信,一麵與其他女子纏綿生子......陸景和,你惡不惡心?”
“我沒有與她纏綿!就那一次!”
他手忙腳亂撿著那些信紙,企圖重新拾起我們那些恩愛的過往。
我看著地上被藥汁和碎片沾濕的信紙,輕聲呢喃:“別撿了。”
“已經臟了。”
陸景和動作一頓,沉默了許久,又慢慢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