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您要買車?」
我看著張嬸一臉認真的表情,還是忍不住問出這句話。
或許是看懂了我眼神中的質疑,張嬸有些心虛,她三兩步走得老遠:「阿星,這車子你可千萬別賣啊,張嬸晚上來找你商量!」
打我出生起,張嬸跟我爸媽就是鄰居,她也算是從小看著我長大,我就算內心有一萬點懷疑,也不好拂了她的麵子。
弱弱地應了聲:「好...」
小時候,我家裏條件跟張嬸家差不多。
爸爸媽媽也終日為了溫飽忙碌著。
後來張嬸老公出軌,丟下張嬸和兒子趙冬跑了。
張嬸不得不一個人賺錢養家。
趙冬又貪玩,摔斷了左腿。
我們家在父母的努力下越來越好,而張嬸忙著照顧收上的孩子工作時間越來越短。
我們兩家的差距就越來越大了。
爸媽在世的時候,就時常接濟他們家,偶爾送些米,送些菜之類的。
而現在趙冬因為跛腳不太願意出門見人,三十幾歲了從未工作過。
張嬸打些零工支撐著他們的小家。
我偶爾也會學著爸媽的樣子,給自己買些生活用品之類的也會捎帶幫他們添上一份。
我實在是不認為張嬸可以拿出三十萬,買下我這台車子。
晚上張嬸提著一袋子蘋果,帶著鄰居王嬸、劉嬸還有孫阿婆,來了我家。
我立馬迎她們坐下。
張嬸眼眶紅紅的,我關切地問:「張嬸,這是怎麼了啊?」
我一出聲安慰,張嬸的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一般大顆大顆落下。
「沒事的阿星,張嬸隻是覺得自己命太苦了,年輕時就被你趙叔拋棄,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拉扯你冬冬哥長大,你冬冬哥又受了傷,這麼多年不願意見人,好不容易才考下一個駕照,張嬸一共就隻有五萬塊,連台二手車也沒有辦法買給他!你冬冬哥,也太慘了啊!」
我趕緊拿出紙巾遞給張嬸,天真地安慰她:「五萬塊就不少選擇了,我這就聯係小李,讓他幫冬冬哥挑一輛心儀的二手車。」
張嬸見狀一把壓下了我拿著手機的手:「冬冬哥就喜歡你那輛車子。」
我愣住了。
張嬸隨即又開始哭:「是張嬸沒用,張嬸還不如去死了算了!嗚嗚嗚...你爸媽在世的時候,我們一直互相幫助,他們怎麼就走得這麼早呢?嗚嗚嗚...」
張嬸哭了好久,怎麼哄都哄不好。
我突然發現,王嬸、劉嬸還有孫阿婆怒目瞪著我。
我一頭霧水。
王嬸開口了:「孟星啊,不怪王嬸說你,你那麼多書真是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劉嬸也來幫腔:「張嬸對你可是有救命之恩!不過一台你看不上了的車子而已,你還真能收她的錢?」
這...是什麼意思?
很快我就明白了,孫阿婆站起身來,從張嬸包裏掏出了一遝現金,甩到我桌子上:「老婆子真是看不下去了!既然你把錢看這麼緊,這五萬塊錢你就拿去!車子給你張嬸,你張嬸把你當親閨女對待,現在你日子好過了,是一點兒也不管人家死活!你怎麼做得出!」
孫阿婆的拐杖一下下杵在地上,咚咚地響。
她本人更是激動得連連咳嗽,我生怕她猝死在我家,一聲不吭。
她們以為我震懾住了我。
張嬸抓起我桌上的車鑰匙,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樣子拿出手機錄像:「孟星,這車子你非要五萬塊錢賣給我,我就給你五萬塊,錢在這裏,車子我就拿走了。」
話音剛落,張嬸迫不及待地轉身就走。
我揉了揉被她吵得生疼的頭,確實以我現在的收入,二十五萬對我來說算不得多大一筆錢,但我實在接受不了這般地強取豪奪,打算報警。
我剛掏出手機,幾個還沒來得及離開我家的嬸子見狀厲聲嗬斥我:「你幹什麼?」
「報警啊,還能幹什麼?」
劉嬸一把搶走了我的手機,關好又丟在了沙發上,苦口婆心地勸我:「阿星呀,你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你爸媽生前可大方了,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跟鄰居們分享,你怎麼一點沒遺傳到!」
劉嬸剛一說完,王嬸歎了口氣街上:「你爸媽沒了之後,你家全靠張嬸撐著,人要懂得感恩,你明白嗎?幾十萬的車,能比真心實意待你的張嬸寶貴?」
「就是!真想替你死去的爸媽好好教育你一頓!」
孫阿婆抬起手裏的拐杖,顫顫巍巍地比劃著想朝我打來,一臉嫉惡如仇,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
他們七嘴八舌地數落了我足足半小時,我怎麼也趕不走。
忽然,就嗅到了一絲奇怪的氛圍。
這幾個嬸子平常與張嬸並不對付,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今天怎麼就鐵了心要幫她說話。
我試探著開口:「我被張嬸搶走的車子價值三十萬,你們該不會都是收了她的好處來做幫凶的吧?等我報警,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全去牢裏蹲著吧!」
聽我這樣講,剛還罵罵咧咧的嬸子們,突然就慌了。
「小姑娘家家的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呢?我們不過是在教你做人,怎麼就成幫凶了?你別欺負老太婆們不懂法!」
嬸子們雖然嘴巴很硬,可是身體到很誠實。
一個一個爭先恐後地往大門走去。
可還沒來得及走出家門。
“咚”地一聲巨響,我家老舊的大門被人踹開。
幾個嬸子被巨大的力量撞得“哎喲喲”地應聲倒地。
門口的張嬸才不管她們死活,指著我就開罵:
「孟星!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還聯合車行那個小騙子演上了是吧,還什麼上市公司老總,我呸,孤兒寡母的錢你也騙?你就不怕死了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