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景明放下懷裏的罐子,把我按壓在地上,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我想罵回去,但找不到理由。
為什麼當時我沒有喝醉?為什麼當時不是艾蘭主動的?
我想還手,但管景明是我的領導,所以我下意識地反駁,下意識地推卸責任。
“你以什麼身份來責罵我?領導?還是秦香雪的前男友?”
“家庭主婦又怎麼和職場女強人相提並論?艾蘭聰明能幹即漂亮又會賺錢,而秦香雪隻會花錢,是你你選誰?”
管景明沒有回答,而是又一拳狠狠打在我臉上:
“她是為了你才變成家庭主婦。你以為艾蘭怎麼得來的今天的位置?那是秦香雪讓給她的!”
我不懂,問他什麼意思,然後我從管景明口中了解到一個我從沒見過的秦香雪。
我和秦香雪認識是在多年前的中秋,她穿著樸素的黑衣,素麵朝天,柔順的長發乖巧地挽在耳後,像剛畢業的大學生,迷茫地站在糕點店裏,不知道哪一款月餅好吃。
我莫名覺得她有點熟悉,於是在給節日加班的艾蘭買麵包時,順手給她買了塊貨架上最廉價的月餅,因此互加上聯係方式。
艾蘭加班不能赴我的約會,我改約秦香雪,將送不出去的鮮花送給她,帶著她去到原本為艾蘭預訂的餐廳。
她不會吃西餐,把盤子切得叮當響,引來諸多嘲笑。
我們離開餐廳去到街邊的蒼蠅菜館,她對著一盤清炒豆芽菜吃得津津有味,滿眼淚花。
三杯酒下肚,她說自己好孤單。
我安慰她幾句虛無縹緲的人生哲理,她用崇拜的目光看著我。
我覺得她單純又好糊弄,事後把她的故事當作討好的笑話講給艾蘭聽。
艾蘭給予她的評價是——涉世未深的貧窮社畜,然後把準備扔掉的包包遞給我。
“扔了不如拿給你做人情,雖然是二手的,但抵她兩個月工資。”
我問她:“不怕小姑娘愛上我?”
艾蘭回答:“我更喜歡刺激一點的感情關係。”
自那後我經常把艾蘭不要的過季項鏈,穿不上的小碼衣服,準備扔掉鞋子口紅,甚至是吃一口覺得膩的蛋糕送給她。
她全部照單全收,然後甜甜地對我表達感謝,用可能是她三個月的工資給我買禮物。
我在心裏鄙夷她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又一麵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把她視作尋開心和消遣的玩物。
她能成為我的女朋友,完全是由於一次醉酒後的玩笑話。
艾蘭決心把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她說她受夠在公司衝一個年紀不如她卻地位比她高的小姑娘喊姐。說她想和她平起平坐,說要和我分手。
我的挽留沒有用,於是去到酒吧買醉,喝醉後我問安靜陪在我身邊的秦香雪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她思索幾秒,說好。
是我先說的要不要在一起,可我的心裏沒有秦香雪。
娶她更是被逼無奈。
母親躺在醫院一把眼淚一把,以死逼迫我結婚。
我問秦香雪要不要嫁給我,她說好。
我說不拍婚紗照不辦婚禮,她說好。
我讓她辭掉工作,讓她不要穿和艾蘭同款的衣服,不要猜疑我和艾蘭之間的關係,她都說好。
但是現在管景明告訴我,溫順的白兔也曾是占領半個藍天的飛鷹。
我不信,打給艾蘭親自求證。
時間凝固良久,電話那頭的艾蘭說:
“沒錯。”
秦香雪就是那個艾蘭口中年紀輕輕卻職位比她高的領導,是公司用高價從國外聘請回來的。
艾蘭現在做的位置正是她曾經的位置,她是艾蘭公司最年輕的領導,年紀小地位高,深受領導器重。
公司無數女生嫉妒她踩著昂貴的高跟鞋,坐在獨立的辦公室,揮一揮手有幾十號人聽從她的命令工作。
艾蘭也不例外。
我帶成為我新女朋友的秦香雪和艾蘭吃飯,她看著卸下濃妝偽裝成青澀女孩的秦香雪,報複的想法達到頂峰。
她故意回頭挽留和我糾纏不清,故意跟我回家為秦香雪慶生,故意在三周年紀念日這一天邀請我吃飯,故意讓秦香雪在愛情裏處於下風,以此證明她強過秦香雪。
繃斷的弦在腦子裏來回嗡嗡彈射,我打斷艾蘭,慌亂而又遲疑地問出心中唯一想法:
“你真心愛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