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06

我結束假期，回去上班。

有了教訓總算是清淨了，父母再也不敢在上班時間打電話給我。

沒了煩心的家務事打擾，我成功簽下一筆大訂單，可以拿到一大筆提成。

但我再也不是從前單純的我了，賺到錢，我不會再和父母分享，引得他們惦記。

誰料，晚上剛回到家，舅舅就打電話來，讓我還錢。

我這才知道，原來父母一直在親戚麵前吹牛，說我大學畢業能掙很多錢。

而借給他們錢的舅舅，眼看錢收不回來了，就想讓我還錢。

舅舅那邊在家庭聚餐，很多親戚在視頻通話裏，問我借錢。

父母也不阻止，反而在一旁隨意應承，“那肯定的，淼淼是我養大的孩子，她現在可掙錢了，她發了工資就借給你們。”

其實，回去上班之後，我就隱瞞了我實際的薪資，謊稱隻找到一份月收入六千的工作。

和以前的一萬差距很大，但剛好卡在了弟弟幼兒園的驗資線上，父母挑不出大毛病。

現在，看著父母洋洋得意地在親戚麵前吹噓。

我忽然發現，無論我有多成功，我都不會是他們真心實意地驕傲，我隻是滿足他們麵子的炫耀籌碼。

從親戚們的三言兩語中，我才知道，原來，幾個月前，我開始實習開始，父母就辭職了。

他們那時候就想讓我來養著全家，而他們肆意享受。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不怎麼上網的父母，能說出全職父母這樣時髦的詞彙來，甚至一開始就能想到用輿論來逼迫我就範。

是我實習時每月給一半工資，養大了他們的胃口。

父母好幾個月沒上班，又帶著處處要花錢的弟弟，現在舅舅又來催債。

我嚴肅詢問父母到底還有多少存款，欠了多少錢。

爸爸生氣了，“還不是你賺不到錢，早知道我就不供你讀大學，初中畢業就進廠工資都比你高。”

媽媽也說：“你可別想著啃老。做人吶，最重要的是要孝順，我們把你養大已經很不容易了，你現在問家裏的存款，是還想著惦記我們老兩口的家產？”

這話讓我很是無語，“是啊，我一個月工資就六千，多了沒有，你們欠債，我也還不起。”

我本以為戳破父母的幻想，他們會老實一點。

沒想到，父母馬上有了新的主意，或者說，他們一開始作妖，為的就是降低我的底線，讓我接受今天的一切。

下班回家，我家裏坐著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

父母介紹，他是我的相親對象。

從他們的言語中，我意識到，父母已經收了一部分彩禮。

07

吃飯的時候，父母盡力表現得很明事理。

頻頻說著我的好話，像推銷商品一樣推銷我。

而相親男王大寶一直用色眯眯的眼神看著我。

我剛要發火，媽媽就把我拽到廚房，“周淼，你也該懂事一點了。家裏的事情你自己幫不上忙，現在大寶有錢還願意幫助我們，你嫁過去什麼都有了，你可千萬別犯軸。”

父母把王大寶推進我房間裏，試圖讓我們生米煮成熟飯，惡心得我直想吐。

我並沒有給王大寶任何信號，但父母替我一口應承下來，說我隻是害羞。

第二天一早，王大寶就等在我家門口，要送我上班。

上次被辭退事件過後，我假裝找了另一個地點的工作，父母不知道具體地址。

他們此舉，也是想試探試探我的真實工作。

我罵退了王大寶。

王大寶和我是同一個地方的人。

他家是拆遷戶，雖然有錢，但王大寶人品很差，先後打跑了兩個老婆。這點底細，在我們當地稍微一打聽就打聽出來了。

正經人家的父母，絕對不會讓女兒掉進王大寶的火坑裏。

可我的父母，為了錢，卻讓我和王大寶結婚。

我爸媽轉換了策略，不再對我動輒辱罵，而是溫柔地PUA我，“淼淼，一個女孩子在社會上打拚，多不容易啊。嫁給有錢人，你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我反問，“是我不用愁了，還是你們不用愁了？”

媽媽臉上有些掛不住，“我們一家人，能過上好生活，為什麼不呢？”

爸爸則說：“還不是怪你自己沒本事，但凡你能掙大錢，我們也可以跟著你過好生活，何必還要腆著老臉，幫你求姻緣。”

“你也別眼高手低了，你賺不到錢，我們養你不就是白養了。多少人家的女孩都盯著大寶呢，你可要給我抓緊一點。”

“對啊，如果你們在阿澤開學前結婚，他還可以給阿澤做監護人，幫阿澤的幼兒園驗資。”

我早知道父母對我不好，可聽著他們這樣貶低我的價值，把我說得隻有子宮有用，我還是很傷心。

我不再對父母心存幻想。

借口出差，我一直躲著王大寶的邀約。

父母被王大寶催促，又開始頻頻打電話給我。

現在他們有了王大寶做後盾，不再需要求著我給弟弟的幼兒園做驗資證明，所以也就忘了曾經說過的不會打擾我工作的話，又開始不分時間場合給我奪命連環call。

我重新辦了一張電話卡做工作號碼。

舊手機被我扔進抽屜，通通不看。

我已經想到了一勞永逸解決王大寶和父母的方法，隻是，這把火，還需要再燒得劇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