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日後,我領兵出征長戊。
軍旗被輕輕清洗後晾曬在木杆上,我抬頭望去,當年醒目的“林”字已經變得十分黯淡。
“青青。”
我開口,將目光從軍旗上抽回:
“等軍旗幹了便收起來罷。”
伸手係上最後一粒腰扣,我看到宋泊簡正站在棣棠樹下看著我。
“我可要與將軍一並出征?”
宋泊簡接過我的話,抬頭看向我。
他溫雅沉靜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屋內聽起來格外好聽,隻是這次他並未喚我小景。
“不必。”
我將發梢從護甲中捋出,留給了他一個堅硬的灰色背影。
“戰場凶險,你一介文弱書生,不應過多涉足。”
“可是小景,我是你的軍師。”
“對。”
我接過青青剛剛擦拭完的頭盔,別在了腰間。
“但是阿簡,我是將軍。”
說完我便不再停留,轉身上馬。
涇川的初春已經有了幾分暖意,連翹花開,溢滿枝頭。
我看到宋泊簡遠遠地站在城樓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是個有秘密的人,所以我不信他,更不會帶他上戰場。
4、
等我到達邊塞的時候,北淵已經連失三城。
邊境的風沙總是慣常的大,戰馬嘶鳴,哀嚎遍野,裹挾著濃濃的血腥氣直撲麵門。
街上到處遍布著老弱婦孺的哀嚎聲,為這本就荒涼的邊境,更添幾分絕望。
我想,他們需要一場勝仗。
北淵山脈迂回連綿,地勢險峻,山中偶有密林幽徑。倘若誘敵深入,或許尚有一絲生機。
於是我心下一橫,命令城門守軍悉數撤退,兵分二路而行。一路出城誘敵,另一路則與我埋伏在山中的士兵會和,形成包圍之勢。
意料之中的,長戊大敗,頓時一解北淵燃眉之急。
隻是這樣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被京城送來的聖詔所打破。
“今北淵與長戊議和達成,重修舊好。林家將軍退敵有功,特召回宮,例行封賞,欽此!”
公公說完,笑眯眯地將聖旨遞到了我手上:
“林將軍,以後飛黃騰達了,莫要忘了拉雜家一把。”
“定然。”
我勾起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然後目送著公公離開。
此時正值軍心大振,倘若貿然撤兵,實非明智之舉。
正在我四下犯難的的時候,突然又迎來了第二道聖旨:
“開城獻降!”
四字一出,便猶如晴天霹靂般在我心上炸出道道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