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來說說我的故事吧。

我出生第一天，我爸是第一個想把我殺了的人。

因為村裏幾百戶，就我一個女兒，他覺得丟臉。

我接到清華錄取通知書那天，我爸的兩個兒子因入室盜竊被警察帶走了。

1

“強子，你把啞妹藏哪裏了？”

外婆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我被麻繩綁住，動彈不得。

嘴巴啊啊啊個半天，也隻能發出微乎其微的聲音。

外婆，救我！

“媽，你怎麼來了？”

爸爸的聲音透著不耐煩。

突然，門就一聲巨響撞開了。

媽媽不顧受傷的手臂，一把抱住了我。

爸爸從院子裏追過來，拉起我媽的頭發往後扯。

我媽疼得眼淚直流，卻沒有放開懷裏的我。

“你個臭娘們，你不要壞了老子的好事！”

我媽喘著粗氣，第一次反抗我爸。

“強子，你想賣女兒，除非我死！”

我爸猙獰著臉，揮起拳頭，砸向了我媽。

我嚇得一直在發抖。

“強子，我錢可帶來了。”

張麻子指著胸口鼓鼓囊囊的麻袋，虎著臉。

外婆對著我爸，一通罵。

“強子，你要把啞妹賣了，你這是犯法的！你這是斷子絕孫的缺德事！”

外婆又顫巍巍地指著張麻子：“他張麻子都能當啞妹的爹了，你沒本事生兒子，卻有本事賣女兒！”

外婆的話一下子戳中我爸的痛點。

我爸也不管什麼丈母娘，抬起腳就踹了過去。

“死老太婆，你個老不死的！你女兒都連個兒子都生不出，害我斷子絕孫。我自己的女兒，我想賣就賣！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打進棺材裏！”

我媽受了太多年的委屈。

生不出兒子像個魔咒一樣，日日夜夜地折磨她。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拿起旁邊的榔頭就衝著我爸去。

我爸到底是男人。

眼疾手快奪過去，氣急敗壞地要打我媽。

“臭娘們！你敢打老子！活膩了。”

外婆見我媽要被我爸打死了。

支撐著老骨頭，從地上爬了起來。

攔腰抱住我爸，試圖想從他手裏搶下榔頭。

我爸大手一推，掄起榔頭砸向了外婆。

血光四濺。

......

“啊！啊！啊！”

我的大腦被鮮紅的血充斥著。

我瘋狂地叫著。

張麻子見了我的樣子，哆嗦地說：“啞巴會講話，家裏鬧大鬼。.......強子，你女兒我不要了。”

說完，抱著麻袋倉皇逃出門。

外婆被我爸掄下的那一錘子而半身不遂。

我爸因此消停了一陣。

啞妹會說話了。

村裏開始流傳我的玄乎其玄的傳聞。

但是都說我是個不幹淨的東西。

我媽自從外婆癱瘓在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我窩在外婆的懷裏，學著說話。

一坐就是一下午。

媽媽眼裏含著淚，“我的啞妹會說話了。”

院子裏的光，打在媽媽毛茸茸的碎發上。

我會說話成了我媽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我不是啞巴。

是我出生的那一天。

我爸見我是個女兒。

抱著我就往院子裏的茅崗去。

眼皮都不帶眨地就把我扔了進去。

我外婆剛幫我媽接生完，摔了手裏的血水。

衝進茅崗裏就把我撈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