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時間幾乎是眨眼就到,蘇嬈在工作室裏認真地做著最後的修複工作。畢竟這可是自己接受了嘉德之後的第一單,而且還是修複難度和要求極高的絞胎。
就連溫知禮都不怎麼進入工作室來,生怕打擾了她。然而就在這時,手機卻忽然震動了起來,蘇嬈蹙起眉心從專注的環境裏回過神來,接過電話。
“蘇嬈。”
電話另一邊響起了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
竟然是厲寒舟?!
她愣了一瞬,自己跟他應該已經交接清楚了吧?那些古董不是當天下午都已經搬完了嗎?
“你有事嗎?”
此時厲寒舟正站在空蕩蕩的厲家別墅裏,沒了那些陳設的裝點,整棟別墅就像是一座冰窖一樣,淒冷且冰涼,沒有半分人氣。
男人斂起眉心,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打通了蘇嬈的電話。
他想起昨日助理遞過來的資料,那個人可是海市溫家的二少,傳聞中神經科的手術天才,這樣的人怎麼會跟蘇嬈扯上關係?
蘇嬈隻聽見電話另一邊是一陣沉默,她正想掛電話,卻聽到厲寒舟說道:“你跟溫知禮是什麼關係?”
她頓時麵色一冷:“你找人調查我?”
厲寒舟頗為頭痛的捏了捏眉心:
“小染自殺,手腕上留下了很深的一道疤痕,醫生說如果要做到完全的祛除,隻有一個人就是溫知禮的師姐。”
“嗬......”
蘇嬈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回道:“厲寒舟你可真有意思,要請人你自己去請,我算是你什麼人憑什麼幫你。”
她語氣尖銳,厲寒舟看著別墅回旋而下的樓梯卻忽然想到那日他喝了酒,蘇嬈跌跌撞撞地去給自己煮醒酒湯的事情來。
男人眸子沉了沉:“溫知禮不是個簡單的角色,我勸你離他遠一點。”
蘇嬈頓時無言以對,直接伸手按掉了電話調了靜音模式,繼續開始修複工作。
聽到電話裏傳來一陣忙音,男人低眸看著手機屏幕,她竟然就這樣掛了......
午後如約來取古董的傅明伸手來回轉動著花瓶,光線下,絞胎的圓滑和精致一覽無遺,甚至看不出半點彩繪曾經剝落的樣子來。
他嘖嘖稱奇:“這修複的渾然天成可以稱得上是鬼斧神工了,蘇姑娘要不是看你蒙著眼睛,我都要以為你是業界那個傳的神乎其神的蘇神了!”
溫知禮一臉驕傲地看著自己的妹妹,與初見她時的黯淡躊躇截然不同。
回到了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蘇嬈像是璞玉終於褪去了原石的模樣露出湛湛清光一般。周身都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從容篤定。
確認驗貨,助理走了過來給絞胎花瓶裝箱笑道:“傅總,您也別亂猜了。這位啊就是我們的蘇神!”
原本蘇嬈出走,拍賣行陷入了沉寂,如今過去的老人聽聞蘇神回歸,便也都紛紛回了老東家這裏。
說話的是蘇嬈當初在嘉德的助理小餘,她笑盈盈地將花瓶裝好遞了過去。
“傅總,您的花瓶。”
這位傅明,蘇嬈之前在厲家別墅接一些修複鑒定古董的工作的時候,便曾經聽說過。這幾年古董圈子裏的後起之秀,錢多且手準。拍東西基本上媌定了之後就沒人能爭得過他。因此不過短短三年,就已經積累起了不小的勢力。
蘇嬈朝他伸手道:“傅總,絞胎花瓶的修複算是我的一點誠意,您這邊往後有任何需要修複鑒定或者拍賣的東西,盡管送到嘉德來,我一律按照七折計價。”
這......這可是蘇神的手啊!
傅明趕忙拿西裝擦了擦手握了上去,對於他這麼個古董商來說找到一個可靠且高超的修複鑒定師簡直是太重要了!
既然蘇嬈有意合作,他絕無半點猶豫當即拍了拍胸膛承諾道:
“蘇小姐......哦不!蘇神,您放心以後我們傅家的古董就認準了嘉德。隻要您在這坐鎮一日,我就絕不會考慮其他拍賣行!”
嘉德背後有海市溫家作保,眼下又有蘇神坐鎮。傅明覺得自己好像撿了天大的便宜,喜滋滋地帶著絞胎花瓶離開。
而送走了傅明,一連熬了三日又懷有身孕的蘇嬈頓時麵露疲態。
溫知禮見她麵色蒼白蹙了蹙眉:“我先送你回去吧。”
然而卻被蘇嬈拒絕了,“二哥,我自己也可以的。且不說我現在能朦朧地看到東西了,就是還是個瞎子我也要學著去獨立生活。”
溫知禮無奈,而自己也的確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今天就是惦記著蘇嬈出山第一次修複交貨才匆忙地趕了過來。
於是便囑咐了蘇嬈有什麼事一定要打電話,自己的手機全天開機之後,才又步履匆匆地離開。
小餘抱著修複工具要送蘇嬈,卻見她已經先自己一步坐上了電梯下樓。
離開了厲家別墅,蘇嬈如今住的是溫知禮送給她的一套臨海的大平層。
因為視力的問題,不同於厲家別墅的精致繁複,這套大平層幾乎一切都做了無障礙處理,蘇嬈也算是三天來第一次回家。
隻是沒想到,她剛拿出鑰匙打開門,就聽到身後響起了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
“蘇嬈!你個死丫頭可真能藏!”
她皺起眉心轉過身來,朦朧地看到一個男人朝自己快步走來:“我說你怎麼離了婚不敢回家!和著是偷拿了我的錢買古董!”
“爸?”
蘇瀚城冷笑一聲,推開蘇嬈貪婪地看向房子裏陳設的各式古董。小染說的果然沒錯,這死丫頭肯定是不知道從哪裏來搞來了一筆錢!
正好自己的公司出了那麼大一個虧空,他收回視線冷笑一聲看向了蘇嬈。
“爸,你來幹什麼?這些古董都是我自己賺錢買的,怎麼可能拿了你的錢?你別不是忘了,從大二開始你就已經斷了我的經濟來源了!”
蘇嬈一臉冷漠的看著自己這個生理學上的父親,而蘇瀚城的臉上則流露出了一副惱恨的模樣,頓時劈頭蓋臉的厲斥道:
“不給你生活費你竟能記恨我到現在!?哼!蘇嬈你別忘了,你媽瘋瘋癲癲地不知道從哪裏到帝都來,要不是我收留你媽,又養你到這麼大,你早就流落街頭了!”
說著便抬手推了她一把:“養你這麼多年,現在也是你回報我的時候了!起開,我叫人來把這些東西都搬走!”
這些年,母親瘋癲住院病逝,自己一個人艱難生活,這個人居然還有臉來找自己!
蘇嬈心下一片寒涼,她死死抿著唇聽見父親在給另一個人諂媚地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