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陳漢生將榨好的葡萄汁按照比例兌水，煮沸。

冷卻後存在地窖裏。

這樣處理過之後，更加安全，也更容易保存。

第二天一早，陳漢生就蹲在村口。

等了不知道多久，便聽到叮叮當當的鈴鐺聲。

一頭黑毛驢拉著架子車，晃晃悠悠的行來。

“叔，幹啥去啊。”

陳漢生也不認識，瞧著對方跟自己父親的年紀差不多，張口邊叫叔。

“去城裏交下公糧。”

對方拍了拍架子車上幾麻袋滿滿當當的糧食。

“那感情好，我剛好也要去城裏，能稍我一程不？”

“成，上車。”

村裏人，能搭把手的時候，向來是幹脆利落。

窮鄉僻壤山溝溝，誰家還沒個困難的時候呢？

“好嘞，叔，等我一下，我搬個東西！”

陳漢生飛奔回家，讓父親幫忙從地窖裏搬一壇葡萄汁出來。

陳婷婷一聽陳漢生要去城裏，也屁顛屁顛的跟上來。

算上壇子，一壇葡萄汁約莫有小一百斤重。

陳婷婷搭把手，兄妹倆吭哧吭哧抬著葡萄汁來到村頭。

“富貴叔！”

很樸實又很不錯的名字，幾乎各個村裏都能找到叫“富貴”。

隻是可惜攤上了這麼一個姓。

吳家坪以吳為主姓，除了陳漢生家這種外地逃難來的，幾乎都姓吳。

富貴叔的全名，也就是吳富貴，實在不吉利。

吳富貴幫著將壇子抬上架子車，貼著糧食的麻袋放好，山路上相當於有個緩衝墊。

“好家夥，這麼沉，啥東西啊。”

“我哥榨的葡萄汁！”

陳婷婷跳上架子車，坐在壇子旁邊，扶著壇子，揚起小下巴，分外得意。

“哦！”

吳富貴拉了個長音，他昨天沒喝，倒是有聽婆娘回來說過這事。

陳漢生上了車，吳富貴長鞭一甩，像炮仗似的。

黑毛驢如同聽到了指令，晃晃悠悠的起航。

“咋地，要去城裏賣？”吳富貴明白了陳漢生的心思。

“這麼多的葡萄，總不能白白浪費了吧。”陳漢生笑著說。

吳富貴搖頭道：“城裏人可金貴著哩，剛摘的山葡萄都瞧不上，你這爛葡萄做出來的，俺看懸。”

“我這不就先給大夥去探探路嘛。”

陳漢生並沒放在心上，哪怕真賣不出去，也沒多少成本。

“富貴叔，你常去城裏，你知道哪裏人流量大嗎？”

“人流量是啥子？”

“就是哪裏人多。”

“那肯定還得是百貨大樓裏，不管啥時候去，都跟趕集似的，那人叫一個多呀！”

“那一會把我們放那附近。”

“成！”

毛驢拖著一車人和貨，吭哧吭哧的晃到城裏，已經過了中午。

吳富貴將陳家兄妹放到百貨大樓前。

“富貴叔，太謝謝你了，若不是碰上了你，我還不知道怎麼才能來縣城呢。”

“嗨，客氣個啥，都一個村的。”吳富貴憨厚的笑著。

“叔，昨天好像沒見你，來嘗嘗我做的葡萄汁。”陳漢生說著從壇子裏舀了一碗。

壇子壁厚，雖然沉重，但是勉強帶點保溫功能。

在地窖裏放了一夜的葡萄汁，像是從冰櫃裏拿出來的一樣，泛著絲絲涼意，一口下肚，當真是“透心涼、心飛揚”。

“叔，再來一碗？”

吳富貴本想拒絕，畢竟他可聽說這玩意可不便宜，不過陳漢生不由分說的給他成了一碗。

“又不要錢，反正我這一壇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賣完。”陳漢生笑著說。

“肯定能！這喝起來，又涼快，又舒坦，城裏人估計都沒喝過。”吳富貴盯著碗裏青紫色的液體，砸著嘴，回味無窮。

明明是村裏遍地都是的玩意，到了陳漢生這娃娃手裏，怎麼就能變的這麼好喝呢？

一連喝了三碗，吳富貴也不好意思再喝了。

“漢生，你們啥時候回？俺稍你們回去。”

“富貴叔，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等我們，我有辦法回去的。”

“好吧，有事就來糧站找俺。”

“沒問題！”

百貨大樓前是一個小廣場。

現在才剛剛改革開放，遠不如後世那麼繁華，練攤的都沒幾個。

陳漢生兄妹倆抬著葡萄汁來到一顆樹下，占據一塊風水寶地。

在地上鋪上藍白格子布，將家裏帶出來的土陶碗整齊的擺好。

隨著市場的開放，各種新鮮事物湧進這偏僻的小縣城裏，此時的百貨大樓，人潮湧動。

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陳婷婷幹勁十足，立刻開始吆喝起來。

“要喝葡萄汁嗎？有人想喝葡萄汁嗎？好喝的葡萄汁！”

看到有人駐足，陳婷婷熱情推銷。

“這是山葡萄榨的葡萄汁，可好喝哩，要來一碗嗎？”

陳婷婷盛出一碗。

青紫色的液體，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多錢一碗？”

“不貴！五分錢一碗！”

那人一聽價格，扭頭就走。

“哎！”陳婷婷的手僵在半空。

不斷的有人路過，可是一聽價格，紛紛扭頭就走。

幾番下來，陳婷婷的積極性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錘頭喪氣的坐在陳漢生旁邊。

肩膀撞向陳漢生。

“哥，你快想想辦法，這一碗都賣不掉，是不是價格真的太高了？要不我們按照村裏的三分賣試試？”

陳漢生搖了搖頭，現在就降價的話，以後哪還有促銷的空間？

而且，這5分錢雖然不算很便宜，但是絕對算不上貴。

以城裏工人一個月十幾塊錢的工資來算，5分錢相當於後世的一塊錢。

之所以嫌“貴”，隻不過是現在物資太過匱乏，人們的觀念還比較保守，更傾向於能給生活帶來改變的，而非是滿足自身的口舌之欲。

就像自行車一樣，花十個月的工資才買的起自行車，放後世估計會被人當成傻子。

現在雖然覺得貴，但是買的人是趨之若鶩，因為這可以極大的方便出行。

消費觀念的改變，也不是陳漢生一己之力就能說了算的，依靠的是國家的繁榮富強。

不過陳漢生也不是甩手掌櫃，他一直在觀察客流量。

從陸續詢問的客戶來說，葡萄汁還是有需求的。

隻要有需求，那就有市場。

想要賣出去，倒也不難。

陳漢生給妹妹盛了一碗葡萄汁：“喊了半天了，也渴了吧，先喝喝，潤潤嗓子。”

陳婷婷無精打采的接過，剛準備喝，卻被陳漢生攔住。

陳漢生給她指了指對麵。

順著陳漢生指示的方向，陳婷婷看到一個衣著頗為時髦的女人帶著孩子從百貨大樓裏出來，坐在路邊的樹蔭下，不停的用手扇風。

“去那兒喝！”

陳漢生賤賤的指了指小孩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