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安然心驚,馬上回道:“怎麼會?隻是怕你嫌酸。”
她隻好舀起一小勺杏仁酪送入口中。
嶽卿顏看著她趕緊放回碗,心中冷笑,果然啊,藥就下在那碗甜品中。
上一世就是吃了杏仁酪之後,她突然一陣頭暈,越過船圍欄跌入湖中,被同樣來遊船的四皇子陸千禹跳入水中救起。
雖然是被救,但名聲受損,每日煩惱於流言蜚語之中,又在他一步步的算計下最終嫁給他。
從此,他們一家成為陸千禹和二房奪取一切的踏腳石。
這一世,嶽卿顏不會再把仇人當家人,她要陸千禹和嶽家二房所想所願全部成空,她會親手摧毀要陸千禹和嶽安然的權利之路。
這一世,嶽卿顏會好好護著父母兄長,護著嶽家軍,也護著他。
嶽安然放下碗牽起嶽卿顏的手,指著船尾:“咱們去那邊看看。”
嶽卿顏隨著她站在船尾賞景,暗中一直留意周圍的動靜。
突然,不知道畫舫撞上了什麼,船身搖晃,站在船尾的兩人由於慣性向前倒去。
嶽安然伸手抓向欄杆,卻一個踉蹌猛地翻了出去。
“撲通。”
船上的人大叫起來“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冰冷的湖水從口鼻灌入肺腔,嶽安然被嗆得呼救聲都發不出來。
“小姐,小姐,你們快點救人哪!”嶽安然的侍女大叫。
船上的仆婦都不會水,小廝又不敢貿然下去救。
嶽安然的頭已經沒入水中,就在她覺得自己快死了的時候,有一雙手將她托起。
出於本能,她手腳並用緊緊地抱住眼前的救星,哪怕已被拉出水麵也不放手。
這裏的混亂引起其他幾艘船的注意,紛紛靠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畢竟能擁有畫舫泛舟湖上的不會是普通人家。
七手八腳地把兩人拉到船上,人們才看清,下水救人的竟是四皇子陸千禹。
“先進去給大小姐換身衣裳,在拿件厚披風過來。”嶽卿顏站在一旁朗聲吩咐。
陸千禹看著好端端的嶽卿顏愣住。
不多時,兩艘船靠岸,嶽家奴仆將包裹嚴實的大小姐抬上馬車。
雖已是春日,湖水還是很冷,對嬌養的女子來說,足以要命。
岸邊也圍起許多看熱鬧的百姓,這貴族落水一般可見不著。
嶽卿顏看著遠去的掛有“嶽”字的馬車,回頭對著救人的男子一禮。
神色淡淡道:“多謝四皇子,若不是四皇子出手相救,我堂姐恐怕凶多吉少了。”
“不必言謝,遠遠就見到郡主的畫舫,沒想到竟救下郡主的家人。”陸千禹邊說邊伸手要扶起嶽卿顏。
嶽卿顏側身躲過他的手,因他句句提起自己,心中煩躁。
“四皇子大恩,改日國公府會再替堂姐好好道謝。”
不想過於接觸,嶽卿顏行禮後趕緊上了自己馬車,駛回國公府。
名字已經報出去了,剩下的自會有那會編故事的去傳。
他們兩個自己設下的圈套,自己就該承受這樣的結果。
陸千禹看著遠去的馬車,攥緊拳頭。
明明今日計劃周全,救起落水的嶽卿顏,怎麼會變成嶽安然的?
一陣風吹來,陸千禹打了個哆嗦,緊了緊身上的披風。
等到嶽卿顏回到國公府,府中早已亂作一團。
嶽安然折騰一下午,好不容易緩過來。
鄒氏心疼女兒,又急於知道事情經過,屏退了下人後趕緊詢問。
嶽安然蒼白的臉上掛著陰狠的神色:“她沒喝杏仁酪。”
撞船時,她隱約覺得有人在後麵推了她,但經曆溺水的驚慌後現在又覺得不是那麼真切了。
“這可怎麼辦,外麵許多人都看到了......”鄒氏還要再說,被嶽安然不耐煩地趕走了,她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忍著難受,嶽安然提筆寫下一段皇子與郡主青梅竹馬的愛情故事交給貼身丫鬟:“帶上銀子,讓那幾個說書的講這個。”
當晚,她就發起了高熱。
嶽卿顏沒有興趣看他們的狼狽。
打開從無孤城寄來的家書,見到熟悉的字跡,嶽卿顏紅了眼睛。
前線戰事吃緊,上一世從她成親後就再也沒見過家人,直到他們的死訊傳來。
信封中還有一根做工有些粗糙的玉簪,嶽卿顏摩挲著雕刻的花紋,心中酸澀。
這是陸千塵送給她的及笄禮,上一世她都沒有珍惜。
“郡主,壽安堂傳話,請您過去一趟。”侍女來稟。“知道了。”嶽卿顏仔細將信疊好,收入匣中,又將玉簪別在發髻間,才慢悠悠地向壽安堂走去。
壽安堂內,嶽老太太坐在主位,和分坐在下首的兒子兒媳一樣愁眉苦臉。
嶽卿顏進門後越過眾人,直接坐上另一側的主位。
上一世她顧念親情,不以郡主身份壓人,在家中對長輩一直行家禮,現在嘛,這裏可沒有家人。
幾人心中有事,並未注意到嶽卿顏的變化。
嶽老太太皺著眉頭率先開口:“卿顏,今日 你堂姐緣何會落水?你不是一直跟她在一起嗎?怎麼這麼不小心。”
責備的意味明顯。
“不如祖母將四皇子請來問問,緣何會與我們的畫舫相撞。”望著嶽卿顏深如漩渦的眼底,嶽老太太一時語塞。
四皇子雖不受寵,也不是他們能質問的。
老太太發愁的說:“可是落水被外男救起,這樣的名聲以後可怎麼婚配。”
到底是親孫女,這樣在乎嶽安然的名聲。
前世她被四皇子救出時,全家上下可都在勸她趕緊嫁給四皇子,平息流言呢。
“咱們是一家人,你可不能不管你堂姐。”嶽老太太說。
一家人......嶽卿顏心中犯惡心。
嶽卿顏看著老太太,輕聲道:“要是四皇子能負責,也就不怕外麵傳什麼了。”
“這怎麼行!”鄒氏驚叫起來,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又趕緊閉上嘴巴。
嶽老太太斜著眼睛白了她一眼,趕忙解釋:“是啊,以你堂姐的身份,哪配得上四皇子。”
嗬,現在無權無勢的四皇子是配不上,還是看不上?
即使是出身不高的四皇子,也是有朝臣在私下支持的。
皇子就那麼幾個,在得勢的皇子那裏不受用的,就轉投到別人麾下,萬一成就了大業,這從龍之功可是能讓自己平步青雲的。
嶽安然現在不就把賭注下在了陸千禹身上麼?隻不過在沒有看到好處前,他們也是不會輕易放棄其他機會,吊死在這一棵樹上罷了。
二房短視,也沒有上一世的記憶,不會知道在不久後,蟄伏多年的陸千禹會借助每一個機會,漸漸展露他的野心。
而嶽卿顏要做的,就是抽掉他每一塊讓他得到權力的踏腳石,看他摔得粉身碎骨!
嶽卿顏聽完點點頭,讚同道:“是配不上,畢竟二房出身低微。”
“砰!”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一直沒說話的二房老爺嶽崎板著臉發話了:“卿顏,怎麼這樣跟你祖母說話,當這裏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