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雲漫西餐廳。
常時包了場,鋼琴一曲終了,又接上另一曲。
最後一道甜品上來,常時輕聲叮囑了服務生一句,周之耘沒聽清是什麼。
兩分鐘後,服務生拿過來一個文件夾。
常時道謝,把文件夾遞給了周之耘。
周之耘猜到,大概是婚前協議之類的。
“我把南巷的兩處房產過戶到了你名下,還有兩家店鋪,和一輛車子,算作你的婚前財產。”
“東西不多,隻是給你留一條退路。以防有萬一,你還有一個家,有穩定的經濟來源。”
“當然,我會極力避免這個‘萬一’發生。”
常時解釋。
周之耘隨意翻了兩頁,大篇的法律條文她也看不懂。
“謝謝常先生。”
常時:“如果你還有別的要求,也可以提出來。”
周之耘搖頭,“沒有了,這樣已經很好了。謝謝。”
常時微微頷首,看了一眼周之耘的手,說:“我找設計師定製了結婚戒指,得過一幾天才能到。”
周之耘下意識縮了一下手指,笑了下,“嗯,不急的。”
“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常時接著問。
周之耘有些為難,她希望自己的婚禮越簡單越好,但是常先生的婚禮場麵不可能小的吧。
“聽常先生安排。”她說。
常時一笑,“不用考慮太多,我本就不打算結婚辦婚禮的。”
“如果你喜歡盛大的,我們就宴請。如果你不想,我們可以就兩個人,去教堂,或者旅行結婚。”
周之耘感動於常時的體貼。
“你不辦婚禮,家裏會同意嗎?”
常時笑她傻,“不是你說的,沒有人能拒絕常先生。”
常先生想做什麼,不做什麼,哪裏需要誰同意。
在常先生的身邊,周之耘時常會模糊他的身份和權勢。他對她太過溫柔。
最後,周之耘說“不急”,常時尊重她的想法,“你可以慢慢想。”
“有什麼東西嗎?”
常時突然伸出手碰了下周之耘的臉頰,周之耘也跟著摸了摸,問他是不是沾上了什麼。
“沒。”
隻是想這麼做。
周之耘感受到男人不加收斂的眼神,垂下頭,把剩下的一點巧克力蛋糕吃了。
暗柔的燈光,把女孩的嬌羞映得很美。
出了餐廳,周之耘看到車子已經在門前等,常時叫來了司機。
“我喝酒了。”常時解釋。
司機跑過來,要給常時開門,朝周之耘欠身,叫了聲“夫人”。
周之耘愣了一下,然後幹巴巴地說:“你好。”
常時在旁邊介紹,“他是兆叔的兒子,兆潭,以後要出門給他打電話就可以。”
周之耘點點頭,“好,以後麻煩兆哥了。”
兆潭趕緊搖頭擺手,“夫人您可別這麼說,折煞我了。”
“你叫他小兆就行。”
常時說著,對兆潭擺手,讓他回去。自己給周之耘開了車門。
“常太太請。”
周之耘抿著嘴笑,“謝謝常先生。”
一路上,常時沒說話,手一直牽著周之耘沒放開。
他的女孩還太青澀,隻要一碰就臉紅,他一邊希望她能快點適應他的親近,一邊又想這個過程久一點也沒關係。
一進家門,他能感覺到周之耘整個人都緊繃起來,坐立不安。
他心中輕歎,“你去泡個澡。我先去書房處理一下工作,晚上在客臥睡。”
周之耘“嗯”了一聲,鬆了口氣。
回房間的時候,她又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常時,新婚之夜就分房,怎麼說都不太好。
常時正在鬆襯衫的扣子,對她笑了笑,臉上已經有了倦意。
“你也先洗個澡吧,休息一下再工作吧。”周之耘說。
常時說好,“我馬上就去。”
客臥、書房、會客廳和健身房都在二樓,一樓全部打通,隔成主臥和餐廳。
常氏正在進行一起難度很大的並購案,晚上加班大家已經習以為常。
常時進入會議的時候,主管們正在激烈地爭執。
見總裁進來,線上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
“繼續說。”
工作中的常時從來不露喜怒,語氣平緩。
但在下屬聽來,就是不怒自威,壓迫十足。
“常總是這樣的,”晉有安自覺地承擔起彙報的責任,“單氏那邊突然提出,要保留他們在國外的分部,除非我們再讓一個點。”
談到一半忽然反口,很不地道。
常時輕輕“嗯”了一下,“你們怎麼想?”
沒人說話。
晉有安默默歎了口氣,繼續說:“三比三平,你做決定吧。”
“知道了,還有別的問題嗎?”
“其他的我們能解決,不勞常總費心了。”晉有安答。
開玩笑呢,人家新婚之夜,浪費一刻就是一刻的罪過。
其餘的六人都連連倒吸涼氣,即使知道晉副總和總裁關係好,但每次聽見他這麼和總裁講話,都恨不得自己有隱身術,生怕總裁不高興把他們“殺”了。
“把會議記錄整理給我。”
“你們繼續。”
然後就下了。
但工作沒有完,需要他確認的文件還有很多。
他對這些日複一日的工作很少感到厭煩,就像吃飯睡覺一樣,都是必須做的。
但今天,他有點慶幸自己還有工作,能分散一下他的心思和精力。
晉有安:【常總這麼晚還工作啊?】
晉有安:【不怕新娘子生氣。】
常時把手機一扣,沒理晉有安陰陽怪氣的八卦。
也沒看到新娘子小心翼翼的邀請。
之之:【常先生下來睡吧。】
之之:【我擔心你住客房睡不好。】
兩個小時後,常時下樓時,在心裏狠狠地罵了晉有安。
外廳的燈已經熄了,臥室的門沒關緊,從縫隙裏漏出了光亮。
常時輕輕推開房門,周之耘立刻注意到動靜,把眼睛掙開。
“常先生。”她慢慢坐起來。
常時走進來,“怎麼還沒睡。”
“我剛剛沒看手機,對不起。”
周之耘趕緊搖頭,說沒事。
常時俯下上半身,把台燈又調暗了些,“安心睡吧,我還有事情。”
“你早點休息吧,感覺你好辛苦。”周之耘扯了下常時的衣角。
“好。”常時應道,“我去休息,你也早點睡。”
周之耘捏著被子猶豫著,還是沒勇氣叫住往外走的男人。
直到房門徹底關上,她才慢慢躺回去,心裏亂糟糟的。
她不知道該感謝常先生的體貼,還是該懊悔自己這別扭的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