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時,”周之耘輕聲叫了一下身邊的男人,“我想明天就去民政局。”
常時的嘴角瞬間揚了起來,話中含笑,“好,都聽你的。”
周家人的表情複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預料到周之耘竟然這麼大膽。
“之耘,你別衝動。”周國盛語重心長地說,“結婚可不是過家家,我們慢慢商量。”
周子憶冷哼一聲,“人家有靠山了,怎麼還會在意我們怎麼說。”
於敏冬把手放到周子憶胳膊上,讓她別說話。
“既然常先生和之耘都這麼說了,我們做父母的也不是什麼老古板。”於敏冬淺笑著說。
“現在很多年輕人都閃婚,過得也很幸福。而且我們兩家也算是知根知底,老周之前還和常氏合作過。”
“媽......”周子憶著急打斷於敏冬,又被她按了回去。
“我這就上去把家裏的戶口本拿下來,什麼時候去領證,你們小兩口自己安排。”
周子憶急急地跟著於敏冬上樓。
常時意味深長地看著母女兩人的背影,低頭在周之耘耳邊說:“有我在,沒事。”
大家都看出來於敏冬不對勁。
幾人麵麵相覷等了幾分鐘,於敏冬提著一個文件包下來,把它放到了沙發邊的小桌上,翻找戶口本。
“常先生見諒,我最近太忙,家裏的證件文件什麼的都好久沒理了。”於敏冬說。
常時微微頷首,表示理解。
“這個......”於敏冬把戶口本拿出來,遞給周之耘,“是戶口本。”
“還需要別的東西嗎?”
周之耘看了下常時,搖了搖頭。
“媽,這個是什麼?”周子憶撿起剛剛從文件夾裏飄下來的兩張紙,打開看了看,遞給於敏冬。
“啊......”於敏冬皺了皺眉,小聲嘀咕,“我什麼時候把它放這兒了?”
“什麼東西啊,媽。”周子忱也問。
“哦沒什麼。”於敏冬把紙折起來,正想放回文件夾裏,周子憶搶了過來。
“媽,到底是什麼啊,還藏著不讓人看。”
“我剛剛好像看到上麵有之耘的名字。”
周之耘一聽,心裏的預感更加不妙。
兩母女的演技並不高明,周之耘看得出,常時自然也明白。
“哦?是之耘的,給我看一看。”
他配合演出,不然還不知道這出戲要唱到什麼時候。
“這是醫院的化驗單,我看不太懂。”常時掃了兩眼,“聽說孫小姐是醫生,麻煩你給我們解釋一下。”
孫曦然接過化驗單,咬著嘴唇看了一會兒,“是懷孕。”
“那另一張呢?”常時問。
“人工流產。”
周國盛站起來,“什麼?你們剛才說這個是,是之耘的?”
於敏冬使勁抽了周子憶胳膊一下,“讓你多嘴!”
“敏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周國盛指著周之耘問。
於敏冬裝出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
“周之耘!你自己說!”他又把怒氣對準周之耘。
“我沒有......”她才是真正的有口難辯。
她們可真是煞費苦心,為了毀掉她,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事不能怪之耘,”於敏冬開口了,“都是那群畜生!”
周國盛一聽這話頭,直直地坐了下去,聲音都弱了幾度,“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時常時輕輕搖了搖頭,拉著周之耘站了起來,“周先生,您的家事我不便再聽。我帶之耘先回去。”
周子忱不解:“我們說的就是之耘的事,您把之耘帶走還怎麼說?”
“再說,之耘還沒出嫁了,怎麼好在外麵過夜。”
常時沒再和他們廢話,和這群人演了一晚上的戲實在膩煩。
“你要不要回房間拿東西?”他柔聲和周之耘商量,“衣物日用這些我那邊都有,你看還有什麼是你晚上要用的。”
周之耘搖搖頭,“沒有。”
“好,我們走吧。”
說完沒再給周家人一眼,就帶著周之耘往門口走。
“常先生,之耘還是我的女兒!”
周國盛被氣得失了分寸。
“周先生,我敬你是之耘的父親,今天才會來吃這頓飯。”
“不然,你以為你們算是什麼東西。”
*
車內。
“餓不餓?”常時俯身給周之耘係上安全帶,“我看你晚飯沒吃多少。”
周之耘突然抓住常時的手腕,又立刻把手放開了。
“常先生,謝謝你。”
男人的手一直沒有放開她,給了她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常時一笑,反手握住周之耘,“你不怪我就好。”
“我為什麼要怪你?”周之耘不解。
“小姑娘,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常時說,“你現在可以下車回家,或者跟我走。”
“我不回家。”周之耘馬上說。
常時笑,“你不該這麼相信我,我不是什麼好人。”
周之耘問:“你相信他們......”
“不,”常時打斷周之耘,“你的常先生沒有那麼傻。”
“常先生對我好,就是好人。”周之耘語氣認真。
常時覺得有意思,問她:“萬一有一天,我不對你好了呢?”
周之耘看著常時的眼睛,依然幽深,卻好像沒有那麼冰冷了。
“常先生會嗎?”
常時能從小姑娘的眼睛裏看到她的堅定和膽怯,對他的仰慕和恐懼。
“我答應你,不會有這麼一天。”
他俯身吻了吻周之耘的眼睛,沒忍住又順著吻了下小姑娘紅透的耳朵。
“別怕我。”
周之耘慢慢睜開眼睛,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臉,輕聲叫他:“常先生。”
常先生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第一次被親吻。
不知道男人會不會聽見她震耳的心跳聲。
常先生輕輕撫了下周之耘的臉頰,退開了。
小姑娘叫的“常先生”軟糯動聽,他突然不想讓她改口了。
“我們回家。”
“嗯。”
常時啟動車子,把他的小姑娘帶回了自己的房子。
*
周家。
周國盛慍惱地聽完了於敏冬的講述,把手裏的佛珠“啪”地摔到了地上。
“這麼大的事情你瞞著我!”
於敏冬委屈地擦了擦眼淚,“之耘臉皮薄,關係到她的清白名聲,她哭著求我不讓我和別人說。”
“這樣的事情你讓我怎麼和你講,她是你女兒沒錯,但你到底是個男人。”
周子憶抱著於敏冬安慰,“是啊爸爸,這事不能怪媽媽,媽媽也有苦衷啊。”
周國盛也知道這事怪不到於敏冬身上,隻是一時火大。
“子忱,你和曦然先回去吧。”
“子憶你也回房間休息吧。”
周子憶了解周國盛,知道他這是要哄媽媽了,趕緊推著哥哥嫂子往外走。
“陳媽,客廳明天再收,你也先休息去吧。”
陳媽應了一聲,趕緊把圍裙摘了,回房間關上了門。她坐在床邊,心口泛上來一陣一陣的惡心。
她知道於敏冬不喜歡之耘,但沒想到這個後媽能這麼惡毒,往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身上潑這麼一大盆汙水。
客廳裏。
“老婆,”周國盛挨著於敏冬坐下,“你,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於敏冬轉過頭去,又擦了擦眼角,“老公,我......”
周國盛趕緊把於敏冬攬了過來,“我不是衝你,我知道你是為之耘好,為我們這個家好。”
於敏冬把頭靠到周國盛肩上,“之耘這丫頭怎麼這麼可憐啊,常時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之耘跟了他不定受多少委屈呢。”
周國盛歎息,“之耘太小,什麼都不懂。”
*
長苑。
“會不會覺得太快?”
常時拿著毛巾一點一點給周之耘擦頭發。
周之耘搖搖頭,“我相信命運。”
常時的動作微滯,“命運?”
“遇見常先生就是我的命,”周之耘低頭看著腳下的地毯說,“至於以後如何,就是我的運。”
因此她不會再問為什麼,不會去想怎麼辦。
常時在小姑娘麵前蹲下,看著她的眼睛說:“我盡我所能,給你好運氣。”
周之耘笑了笑,“常先生這兩天給了我好多承諾啊。”
“常先生從不食言。”常時說。
“也請常先生放心,”周之耘玩笑著說,“我很好養的,不會給你惹麻煩,也不會無理取鬧。雖然我知道你不在乎錢,但我花得不多,自己也能賺。”
常時屈指刮了一下周之耘的鼻子,“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