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哥沈善挺廢物的,雖然在宮裏有個一官半職,但基本上都是靠用錢打點,才能勉強站住腳。
這幾年家底都快被他掏幹淨了,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宮裏選秀那天,他攛掇著一家人對我各種施壓,我反抗不得,直接被塞進了宮裏。
沈善之所以想讓我入宮,也是因了新帝李硯雷厲風行,朝中不少貪官汙吏都被他撤了職。
沈善期盼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能和李硯吹吹枕邊風。
我本以為沈善異想天開,卻不想那李硯坐在堂上,隻伸手對我遙遙一指,便開了金尊玉貴的口。
“朕要她做我的皇後。”
“……”
我坐在李硯的寢宮裏,熏香清幽。
不遠處緩慢而沉穩的腳步聲,每走近一步,我的手心就捏緊一分。
直到李硯挑開了我的蓋頭。
“你叫沈皖皖?”
我低頭,“是。”
李硯沉默了一瞬,突然語氣變得很凶。
“為什麼不看著我說話?”
我皺眉,不得不仰起頭去看他。
李硯卻更加不悅。
“新婚之夜,你皺什麼眉?和我成婚你很不樂意?”
我撇開臉,“不敢。”
而回應我這一句的,卻是李硯突如其來的情緒暴走。
他猛地咬上我的嘴角,然後沉聲說:“沈皖皖,你是我的人了。”
我被一瞬間的刺痛驚得頭皮發麻,而眼前人還在我唇邊廝磨。
我掙紮著推開他,“皇上請自重。”
李硯嗤笑一聲。
“我自重什麼?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自重什麼!”
話音剛落,我便感到腰上一緊,李硯攬著我的腰狠狠地拉近,我們之間頓時嚴絲合縫。
我從前束之高閣,何曾與男子這般親近我,就連說話也是隔著幾步遠。
我被折騰得紅了臉,反複地推著李硯,他卻倏然握住了我的手。
“皇後臉紅起來,實在讓人移不開眼。”
我扭過臉,他的吻卻循著我的眼睛一路往下親,然後重重地落在我的唇上。
李硯吻得我喘不過來氣,他似乎也意識到了,扶著我的頭,低笑了一聲。
“皖皖,記得呼吸。”
他又輕輕地啄上來。
我攥緊了他身前的衣服。
那夜最後,李硯喟歎道:“能重新見到你,已別無他求。”
我心涼半截。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何來的“重新見到”?
我當自己為什麼能被選為皇後,原來是他的心裏早有了白月光,我不過是替身而已…
也是,命賤至此,怎麼敢奢求其他。
2
次日醒來,我腰酸背痛,深吸一口氣,才勉力坐到銅鏡麵前梳洗。
門外卻匆匆走進來一個小太監,低眉順眼地和我說:“娘娘,皇上有急事請您到禦書房去一趟。”
我放下手裏的珠釵,冷淡地點了點頭。
我不想見到李硯。
所以屏退了身邊的宮女,在青石板路上慢慢地走,仿佛這樣就能晚點麵對煩心的人和事。
可惜天不遂人願。
我迎麵撞見了坐在轎攆上的榮妃…
“喲,這不是那麻雀變鳳凰的皇後嗎?”
榮妃一見我,便停下了轎攆,走到我身邊用尖銳嘲諷的話語砸我。
我知道榮妃,大名鼎鼎的將軍府之女。
從前在家,沈善沒少提過,經常想方設法地要去和將軍府攀關係,希望能打通自己的仕途,卻從來沒能入了他們的眼。
至於榮妃,更是仗著母家是戰功赫赫的將軍府,素來行事囂張跋扈。
我心知不能惹,隻筆直地站在一邊。
然而榮妃那性子,聞名不如一見。
她圍著我轉了一圈,上下來回地打量,語氣嘲諷不屑:“你這樣的人憑什麼能做皇後?一臉狐媚子相,賤人胚子!”
我咬緊了牙,勾著唇角。
“榮妃倒也不必羨慕,你若能長成這樣,那皇後的位置也便是你的了。”
“你!”
榮妃被我氣紅了眼,攢了渾身的勁,視線卻在觸及我的頸邊時狠狠一頓。
“你脖子旁邊的紅印是怎麼回事?皇上親你了?皇上親你了嗎!”
榮妃的嘶吼聲來勢洶洶,甚至往我身上湊,想要扒開看個分明。
我一把推開她,挑著眉。
“是啊,皇上親了不止這一個地方呢。”
榮妃頓時跳腳。
“賤人賤人!你好大的膽子,你是不是對皇上下了蠱!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扭頭看她,故意說:“哦?是誰?”
榮妃猛地笑了,笑聲尖銳難聽,像一隻冬天禿毛的烏鴉。
“別給臉不要臉!”
我尚未反應過來,一陣掌風襲來,我便感到側臉一陣火辣的刺痛。
榮妃笑得猖狂。
“就算你是皇後又怎樣,這江山有一半都是我家打下來的,皇上都要忌憚三分!”
我冷笑著,這榮妃也是個沒腦子的主,竟然敢堂而皇之把這樣的話往外說。
我反手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那我也是皇後,你區區一個妃子和我叫囂什麼!”
我冷冷地瞪著她,然後在她震驚且尚未回神的目光裏走遠。
我本無意要引戰,但是心情不好,榮妃也算是撞上了槍口。
最好就這樣,我被廢後,打入冷宮,從此再也不用管這些人間醃臢事。
我走進禦書房時,臉色依然不好。
太監往裏通報,我才被引著走到李硯的書桌前,上麵的奏折堆得滿滿當當,其中有一個大剌剌地扔在地上,被揉得形同廢紙。
李硯正低頭看奏折,太監走到他身邊低語了幾聲,他才朝我看過來,緊接著目光卻狠狠一頓。
“你臉上怎麼弄的!”
他語氣不善,扔下手裏的奏折,急急地走到我麵前。
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卻被李硯抬著下巴,他的視線落在我的側臉上。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叫太醫!”
李硯惱怒地吩咐下去,然後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我的臉。
他的手指幹燥溫熱,觸及我的皮膚時我沒忍住顫了一下。
“別動!這臉上的傷到底哪來的?”
李硯的眸子黑沉,盯著我問。
我扭過臉,後知後覺地也感到臉上的疼痛有點反常,不像是單純的巴掌疼。
“沒什麼。”
對於李硯的問話,我反叛心起,什麼都不想告訴他。
李硯果然黑了臉。
“沈皖皖,你在鬧什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