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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隨著年紀增長，我的身體逐漸成熟。
父親拽著我媽出來跟我和陳森說：“你們也長大了，給你們上上課。”
我永遠記得他的笑，扭曲的讓我惡心。
不過，我拒絕了——用刀。
長大後的陳森，已經徹底變成了另一個父親的樣子。
他把我按在地上的時候，我摸到了一把水果刀，一刀把他的肩膀豁開。
血，噴了我一臉。
父親卻在大笑。
沒過幾天，陳森帶回來一個小女孩。
長的瘦瘦白白的，她是孤兒，陳森說他有好吃的，就跟著他回來了。
“我勸你現在立刻走。”
“可是我好餓。”
她明顯不想走，我也不再勸她。
陳森給她拿了很多吃的，她吃的特別開心。
陳森問她“你說隻要你能吃飽，就可以答應我做任何事，對嗎？”
她放下水杯，眼睛亮亮的點著頭。
然後，她被強暴了，就在我旁邊。
她哭著讓我救她，可我救過她了。
看著地上刺眼的紅色，我決定再救她一次。
等她醒後，我告訴她：“以後不管別人和你說什麼，都不要跟去了。”
她眼睛腫腫的，拚命點頭說以後再也不會了。
可她又來了。
這次比上次還要瘦，隻剩下了皮包骨。
我沒有再管她。
也沒有再見到她，因為她死了。
“媽，你能和他離婚嗎。”
“離不掉。”
“知道了。”
那一刻我知道，除了死，否則永遠擺脫不了。
3
在我策劃打算這一切的時候，遇見了他——俞言
他剛剛搬來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聽說他父母都是高官，調任到這兒的，待不了幾年。
命運就是這麼奇怪，我倆竟然有了交集。
離我家15公裏左右有一段盤山公路。
這便是我的計劃。
在我從山上向下看時。
既心驚、又興奮。
他以為我要自殺，悄悄出現在我身後把我抱了下來。
我討厭被人觸碰。
即使他那麼幹淨。
我依然給了他一巴掌並警告他。
“離我遠點。”
我的眼神像萃了毒一般的盯著他碰過我的手指。
“我以為你要自殺才……”
“怎樣也用不著你管。”
我以為我們不會再有交集。
開學才發現我們一個班。
我長的高，但成績好，常年坐在最後一排，因為成績特權，我拒絕了同桌。
他卻強硬的占據了我身邊的座位。
“人不能沒有朋友。”
可我算是正常人嗎？
我沒再和他糾纏，因為不想產生關係。
但我的生活從遇到他那一天開始變了。
我每天都會發現書桌裏有早餐和零食。
我從來不吃。
但每天都會更新。
我知道是他。
“你不要再給我了。”
“你太瘦了，要多吃點。”
“不用了。”
我把所有吃的都扔進了垃圾桶。
我心很疼，因為平時沒什麼零花錢，但我並不想和任何人扯上關係，尤其是他。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
4
我知道，父親每年9月份都會去山裏上香。
多諷刺，居然會有東西保佑他這種人。
晚上，我提議這次一家人一起去。
被駁回了。
意料之中。
“我媽的身子也沒有幾年了，你腿也不太好，有我倆方便點。”
去年他摔了一下，腿不太好了，上山有點費勁。
他應該是不希望我媽死的，以他這個年紀，想要再找一個我媽這樣的，不容易了。
因為上了高二，怕體力很不上，我開始晨跑。
也是以這個借口，出發當天我說在公路口上車。
我提前在路上放好磨尖的石子和黃豆。
在盤山公路口靜靜的、靜靜的等著他們的到來。
我是想和他們一起死的。
我聽著車胎被紮破的聲音，竟然是這麼美妙的。
他慌張的猛打方向盤，可車還是不受控製的往山下滾去。
我肆意的笑著。
他真的很天真，以為我隻在路上放了東西嗎？
巴掌、鮮血。
種種場景在我眼前劃過。
“淼啊，你快走，別管我了。”
“媽，我怎麼能丟下你自己走呢，要走一起走。”
“媽這身子隻會是你的拖累，媽不想成為你的累贅，也不想看你一直這麼活著，快走吧，算媽求你了。”
我終究沒有跑掉。
那晚我趴在我媽身上，替她接下了那些抽打。
他說，就算他死了，我也跑不了。
是啊，我不能把所有親戚，所有人都殺了。
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誰都別活。
可唯獨，我活了，被俞言救的。
我醒了之後，第一想法不是開心，而是恐懼。
我知道我接下來是什麼生活。
俞言真的很好，他家人也是，原來還有這樣的爸爸。
但我沒住多久，能起身便走了。
我發現我沒處可去。
我已經16歲了，福利院不收我，我也要賺大學的學費。
既然沒死，就好好活著，哪怕活得辛苦。
我找到了一家飯店做小時工，本以為生活會變得明朗。
可直到那個男人的出現，我才知道背後操控我命運的，是另一隻手。
而此刻的我，還在深淵。
“你殺了他也沒用，他早把你賣給我了。”男人陰冷地盯著我，沒過多久起身走了。
我一直看著窗外，未做回答。
5
從第二天開始……我去上學的路上頻繁被堵。
起初我反抗，和他們扭打在一起，甚至想過用刀。
可我控製住了。
好不容易有重生的機會，我不能自己斷送掉。
可我體力也有限，很快就不再反抗。
因為越反抗，挨打的越多，我身上漸漸多了淤青劃痕等一道道疤痕。
一次兩次學校還管，次數多了，也就不管了。
我沒爹沒媽沒背景，沒人給我撐腰。
不！
有！！！
俞言
沒人敢動他，但他也打不過他們。
每次隻能把他們趕走。
其實能喘口氣對我來說已經很奢侈了。
可我不能拉他下水。
他不該進入我的世界。
就這樣過了兩年……
“呦！長的不錯啊。”
又被堵了，我已經習慣了。
“聽說還是個雛兒啊。”
我無視他們繼續向前走，心中計算他們有兩個人，就算一起上他們也討不到好。
警惕的看著四周，前麵有個胡同，我打算避開。
“不理我，那我就給你點顏色看看了，上！”
從胡同中竄出十多個人，把我往裏拉。
我不反抗，跟著他們走，最起碼減少點痛苦。
“把她衣服給我扒了。”
“老大，那人隻讓咱們教訓她一頓，沒說……”
“滾一邊去，一個小娘們，還能翻天呐！”
“我倒是翻不了天，俞言能。”
“是啊老大，畢竟是俞言看上的人，身子就別……”
俞言家位高權重，他喜歡我全校皆知。
上次有幾個男的想強暴我，直接讓俞言拿磚頭拍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動粗，也越來越不敢讓他靠近我。
他會因為我，毀掉大好前程。
他那麼好的人，不值得。
那個帶頭的明顯有氣，就發生的開頭的一幕。
俞言還是來救我了。
我多虛偽。
嘴上說著讓他離我遠點。
卻還是利用他的名字來對付人。
6
高三還剩最後一個月了。
我開始兩耳不聞窗外事。
拚命學習，隻為逃離這裏。
‘哎，聽說了嗎！代強的手不知道被誰打骨折了。’
‘誰啊，膽子這麼大。’
‘真的，好幾個人都被打了，還不知道是誰，就你們幾個小姑娘放學趕緊回家，可別瞎玩了，快高考了！’
屏蔽他們的嘰嘰喳喳。
抬頭看了眼表，快放學了，又看了眼身旁的座位。
俞言已經早退三天了。
生活早磨掉了我的好奇心。
可我卻想知道他去了哪兒。
於是遠遠的跟在他身後。
一個轉彎，消失了。
我趕緊追上去，卻看見。
俞言和那幫人扭打在一起，他其實不會打架。
這兩年也練出了點身手。
我上去幫他。
他看我來了，一把把我拉到他身後。
“你幹嘛？好日子過夠了？”
我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了他的用意。
他是想把堵我的人打跑。
怪不得這幾天都沒人堵我。
我以為是這幾天我在學校走的晚，還在暗自慶幸是個好方法。
我走神的空檔，一個拳頭來到了我的麵前，我順勢向後仰，想要減輕力道。
俞言直接打開了那隻手。
我看到他用了力氣，胳膊垂在身後，我看到他在哆嗦。
我眼眶有點紅，嘴卻硬“你能不能別管我了，用我也給你跪下嗎？”
“別怕，我保護你。”
別怕，我保護你。
我就是在這個時候淪陷的吧。
可能兩年前，他在懸崖邊拚命救我的時候，就已經出不來了。
7
“衣服脫掉。”
他害羞的扯著自己的上衣。
我一把把他拉到我身邊。
“害羞個屁，我又沒讓你脫褲子，到底還上不上藥了。”
“上。”
他心理防線搭建完成，背過身脫掉了上衣。
白皙的背部滿是青紫的淤青。
即使我身上也是這樣，還是忍不住疼了一下。
他本不用受這樣的苦。
我將紅花油放在手心搓熱，使勁按在他傷口處。
聽到悶哼一聲，我也沒有手軟。
不揉開，會更痛。
“腿的傷你自己上吧，我先走了。”
“陳淼！”
“有事？”
“我喜歡你！”
我沒敢看他的眼睛，隻是一句回絕了他的喜歡。
“我不是想讓你現在答應，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要追你了。”
我壓下悸動，轉身狠狠戳著他的傷口威脅：“俞言，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離我遠點，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他揚起嘴角，猛的湊近我的臉。
我下意識閃開，熱氣吹到我的耳邊。
“陳淼，你嚇不到我。”
我鬆開他的手臂，拉開距離，第一次語塞。
他盯著我笑起來“你臉紅了。”
那也是被你氣的！
我瞪了他一眼，開門走了。
8
四模成績出了：708
成績一出我成了老師重點保護對象。
最後不到20天了。
我必須拚命。
“陳淼，出來一趟。”
我跟著老師出去了。
“崔臻縣長今天來了，知道你成績好，特意來鼓勵你的。”
我跟著她去了會議室，推開會議室的門，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進來呀！崔縣長，孩子還小，有點緊張，快過來呀！”
班任瘋狂催促我，我四肢冰涼僵硬在門口。
那個叫做崔縣長的男人，就是在我父親死後找過我的好友。
他笑著走到我身邊，眼看手就要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直接躲開，他卻暗暗掐住我的肩膀，讓我好好學習。
回到班級後，我久久無法平靜。
緊張、害怕，複雜的情緒充斥著我。
“陳淼，陳淼，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我被俞言叫醒，看著他眼睛裏的我，眼睛布滿紅血絲，嘴唇蒼白。
“你手怎麼這麼涼。”
“別碰我。”
我閉上眼睛平複自己的心情。
起了逗逗他的心思“你不是說我嚇不到你嗎。”
“我錯了，真的別嚇我。”
他的眼神讓我既想靠近又想逃。
9
“陳淼，給你。”
明天高考，他不知道從哪兒弄到我的準考證，把考試用品一同裝到袋子裏給了我。
我沒要，他硬塞給我的。
“你有喜歡的學校嗎？”
“沒有。”
“那城市呢？”
“沒有。”
“那…”
“都沒有。”
他快步走到我麵前看著我
“我是想問，那我可以跟著你嗎？”
我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
“就當你答應了。”
我想嗎？當然是想的，誰會不喜歡光呢！
今天月光格外美，我繞著湖邊走了一圈又一圈。
到了傍晚才回家。
“聽說你學習不錯。”從暗處走來兩個人。
其實我猜到他們會在，這也是我在湖邊散步的理由之一。
隻不過有一個陌生人，卻有些眼熟，
我懶得和他們周旋，趕緊打完回去睡覺。
我活動了一下手腕，把俞言給我的文具袋別在腰間。
“你們也是有毅力，這兩年來天天到我這打卡，還說我是狗，我看你才是看門狗吧，真是忠誠啊。”
“臭娘們！”
“翻來覆去就這幾句，你不膩我都膩了。多讀點書吧，打不打，不打我可走了。”
“陳淼。”那個陌生人叫住我。
“有事？”
我剛說出口，他就突然出拳打我腹部，我閃身躲過，隨後扭打起來。
幾個回合下來，我打不過他，但他也沒占什麼好處。
他回頭和另一個說：“教訓完了，走吧。”
“這，回去沒法交代啊。”
嗬！是啊，我還沒趴下呢，拿什麼交代呢？
他眼神落到我的腰間。
“走！”
撞了一下我的肩膀，從我腰間抽走了文具袋。
倒是聰明，但是我早有準備。
10
進了家門我從內衣裏拿出壓的皺巴巴的準考證。
我輕輕展開，卻發現上麵落了一滴血、兩滴。
我拿紙胡亂的塞到鼻孔裏，隨後慢慢擦拭著準考證上的汙漬。
第二天出門前，我看著有兩塊紅痕的紙，就像我一樣，臟了，就擦不淨了。
最終還是拿起，走了。
“陳淼。”
俞言在校門口和我揮手，我看了他一眼，沒過去。
他看我站在路邊準備過來。
我向他大喊“別過來。”指著紅燈說“還有3秒。”
2秒、1秒。
他向我奔來。
“遵守交通規則，我應該向你學習。”
我輕笑“紅燈出車禍賠的少。”
他愣了一下，隨後把書包打開，拿出一個文具袋。
“給你。”
我看著多在手裏的新文具袋“別費勁了，明天還是會丟。”
他神秘兮兮的敞開書包。
“總共考四科，我給你準備了六份，有我在，你肯定能順利考完。”
我望向天空。
今天的陽光照進了我心裏。
11
我覺得我考的不錯，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685分，比俞言高了20分。
他今天拿來一個相機，說叫什麼拍立得，非要讓我和他拍照。
我看著好玩，拍了一張。
等相紙出片的功夫。
“陳淼，我可以和你考一所大學嗎？”
“你跟著做什麼。”
他坐直身體鼓足勇氣“我喜歡你。”
“我不喜歡你。”
此時又像泄了氣的皮球，我看著上癮的很。
“我可以等。”
“等什麼，等我結婚生子嗎？”
“我廢了他。”他眼神突然淩厲。
“這就露餡了？你跟我裝什麼小白兔。”
我不止一次看到他打架時候的眼神，嗜血又冷酷。
“我沒想瞞你。”
“咱倆考一所學校吧！”說完我抽走他手上的照片起身走了。
看著燈光映照下的他手舞足蹈，我也笑了起來。
是時候去過新的生活了。
12
“今天心情不錯。”
是上次拿我文具袋的陌生男人，他有些手段，我瞬間提高警惕。
“你不用這麼提防我，我隻是想告訴你點事。”
隨後，他拿出一部錄音筆，錄音筆裏傳出熟悉的聲音。
“你真看上陳淼了？”
“我能看上她，也就那臉蛋和身材不錯。”
“那你跟著跑前跑後的，我還以為你真看上她了呢！”
“轉告我舅舅，以後別總教訓她了，為了讓她相信我，我受多少罪了。”
雖然有電流和雜音，但我確定，電話裏的聲音就是俞言。
不過也對，連我父母兄弟都不曾愛我，這個世界上又有誰會愛我呢？
我竟然還信了。
我TM就是個傻B。
我連夜跑到他家樓下。
拿出那個崔臻的照片，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他是你舅舅？”
“是。”
眼眶一熱，壓下情緒：“你想睡我。”
“我……你聽我解釋”
“是或不是。”
“是。”
我從兜裏拿出我們剛拍的合照撕個稀巴爛。
一片、兩片，散落在空中。
不等它落到地上，便轉身消失在暮夜中。
慶幸這是個沒有光的夜晚。
我躲在胡同裏隱藏住了臉上的狼狽。
一隻手出現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