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來,空氣中飄散著春夜綠林的竹葉清香,卻也夾雜著幾絲淡淡的血腥味。
躲在暗處的蘇修墨,看著不遠處院子裏的畫麵,倒吸一口涼氣,然後扭頭問旁邊的齊軒:“我沒看錯吧,二哥讓這個女人碰他了?”
“七爺,您沒看錯。”齊軒眼觀鼻鼻觀心,順口說道,“事實上,二爺不僅讓這女人碰他了,他剛才還摟她腰了,還摸她手了。”
蘇修墨環抱著雙臂,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真是稀奇啊!”
當然,顧昭雪聽不見暗中談話的聲音,可陸沉淵卻聽得一清二楚,他穩如泰山,麵具下的臉看不清表情,卻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動作:
“昭雪姑娘真是膽色過人。”
顧昭雪回過神來,放下手,微微甩了甩頭,將自己腦海中那種熟悉的感覺驅散,然後問道:“你是誰?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你就是用這種態度,對待救命恩人的?”陸沉淵反問著。
“我沒讓你救。”顧昭雪針鋒相對。
事實上,她相信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人武功不俗,來曆神秘,突然間救了她,必定有所圖謀。
她如今還是個在逃的嫌犯,不得不小心行事。
陸沉淵聽了這話,嗤笑一聲,並不接顧昭雪的話,反而是問道:“你在打聽陸沉諳遺體的下落?”
“你知道?”顧昭雪眼中閃過一抹亮光,忙問著。
“我埋的。”陸沉淵點頭。
“帶我去!”聞言,顧昭雪下意識地抓著陸沉淵的袖子,做懇求狀,就像她每次跟祖父懇求撒嬌一樣。
陸沉淵神色有些古怪地盯著自己的衣袖,這是今晚她第二次碰到自己,可他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反感,隻問道:“憑什麼?”
“如果我沒猜錯,這些黑衣殺手是陷害定遠侯府的幕後黑手派來的,目的是為了阻止有人打探和泄露定遠侯府的事情;你既然殺了他們,又安葬了陸沉諳,說明你跟他們不是一夥兒,甚至有可能是敵對關係;你戴著麵具,不露真容,又據不透露身份,說明你不能出現在明麵上;你剛才開口喚我名字,說明你對我的身份來曆一清二楚;而你救我,是為了替不能出麵的你,做某些事情。”
顧昭雪娓娓道來,每說一句話,陸沉淵心裏便認同一分,因為她說的都對。
不遠處的蘇修墨和齊軒,已經是連連點頭了。
“我孤身一人,身無長物,隻有一個婢女陪伴,勢單力薄,無法與這幕後之人抗衡。既然你需要我做某些事,那你肯定會護我安危,所以作為交換,我願意與你合作。你帶我去見陸沉諳,此事過後,我聽你安排。”
不過是短短一席話,顧昭雪便將眼前的局麵和以後的道路分析的透徹——她從流放途中逃走的事情,肯定已經傳到了幕後之人的耳中,所以她是那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必定除之而後快。
滄州距離京城尚遠,這一路必定是凶險萬分,光憑她和音若兩個,完全無法抵抗黑衣殺手的追殺,她選擇和陸沉淵合作,就是給自己扯了一道保命符。
因為她敢肯定,眼前的銀麵男子,對她有所圖謀,但凡她有價值,那麼他就會保她的命。
陸沉淵看著顧昭雪,不由得感歎:這真是個聰明的女人。
可越是聰明,就越有可能在定遠侯府的事情中起作用,倒不如以她為餌,引出藏在這件事情背後的人,反正隻要有她在,不愁那些人不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