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到處尋找江嶽。

走廊就這麼大，他不可能躲得很遠。

經過安全通道時，大門突然拉開，江嶽從裏麵出來，手裏還提著一隻開水瓶，冷不丁看見我，他也嚇了一跳，眼神躲閃幾分。

“你在這兒幹嘛？”他問。

我下意識地說：“隨便逛逛，心裏有點亂。”

就在門快關上的那一瞬，我看見一抹身影快速消失在樓道裏，那一頭栗色長發看著那樣眼熟，跟我在監控裏看見的、那個偷穿保潔製服的女人一模一樣。

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剛想追上去看得更清楚一些，江嶽已經將我擋在門外。

“婭婭，都是我不好，這段時間工作太忙了，都沒好好照顧你。媽的事情......是我主張不要告訴你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江嶽將我擁進懷裏，說得十分動人。

“婭婭，我隻是怕......怕你承受不住這個打擊，會胡思亂想。”

我心潮起伏，根本說不出話來。

終於，我冷靜下來。

這兒是我媽住院的地方，我不能在這兒跟江嶽鬧掰。

深呼吸幾下，我拍了拍他的後背：“我知道。”

江嶽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我的臉色：“你沒有生我的氣吧？”

“這個節骨眼上，我媽重病......還能生什麼氣？”

我苦笑兩聲。

“那就好。”

江嶽牽著我的手往回走，我強忍著惡心沒甩開。

“我剛才也是覺得有點悶，醫院走廊又不給抽煙，所以躲到安全通道裏放鬆一下，讓你擔心了。”

“沒事。”

回到病房，我媽醒了。

江嶽忙前忙後地照顧，比我這個親生女兒還要貼心。

他本來就比我細心，又會體貼人，我媽向來很喜歡他。

忙活了大半天，給我媽收拾幹淨，他又親自去食堂打飯。秦墨陪了媽一整天了，我讓她先回去休息。

病房裏隻剩下我和媽。

媽拉著我的手，一陣語重心長：“囡囡，別擔心，媽沒事的......就是人年紀大了而已，這總是難免的。看到你和江嶽這麼好，媽就放心了。要是能再看到墨墨成家，媽這輩子就沒什麼遺憾了。”

“您別瞎說，後頭日子長著呢，您還得幫我帶栩栩。等栩栩大了，還有墨墨那邊需要您，您必須給我好好養著。”

我趕忙忍住情緒，語氣嚴肅。

媽被我逗笑了，她拍著我的手背：“好好。不過啊江嶽這孩子真的沒話說，當年我還不同意你們倆在一起，現在看來是媽看走了眼。”

我的笑容發苦。

我怎麼能告訴她，江嶽已經變了。

或者說，從一開始我就沒看清過這個男人。

我垂下眼瞼，擋住了洶湧的情緒。

不一會兒，江嶽來了，手裏還拿著飯菜：“你們倆先吃，我去接栩栩回家。”

“你別忙活了，醫院這兒有我，你回去陪孩子吧。”我催他回去。

“這怎麼行，晚上就你一個人。”

“可以的，晚上媽也沒治療，也就是起夜什麼的需要人守著，你一個大男人也不方便，栩栩也需要你，你之前出差了好幾天，現在剛好陪陪孩子。”我已經安排好了，“反正明天一早墨墨會來替換我，新找的護工明天也能來了。”

“行吧。”江嶽深深看我一眼，“有什麼就給我打電話，多晚都沒關係。”

“嗯，快去吧，別讓兒子等你。”

送走了江嶽，我和媽一起吃了晚飯。

栩栩到家後給我發視頻，還能看見江嶽在廚房裏忙活的樣子。

我媽看了一臉放心。

隻有我看到了不一樣的地方。

江嶽的褲兜後麵塞著一部手機，一部我從來沒見他用過的手機。

看樣子，應該是在廚房忙起來隨手將手機塞在褲子後麵，反而露出半截，讓我看清了那個粉色的手機外殼。

江嶽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用粉色的手機外殼？

我看一眼就確定——這男人還有備用的手機。

我裝作沒看出來，鎮定自若地叮囑兒子幾句，又在視頻裏隔空跟江嶽說了兩句話，一切看起來是那麼正常自然。

掛斷電話，我的心怦怦直跳。

但今晚我走不掉，我隻能留在醫院。

時間還長，我還有機會一點點將這個男人的麵具撕下來。

我媽住的是單人病房，晚上我就睡在沙發上。

給病人陪夜並不輕鬆，我睡得很不踏實，半睡半醒間我好像做了個夢，大汗淋漓地從噩夢裏醒來，四周一片安靜，隻有走廊上的燈亮著，照進病房昏暗一片。

下意識地摸手機，我看到一條未讀郵件。

是一小時之前發來的。

郵件內容隻有一張照片。

照片裏是我家的模樣，不遠處還能看見一雙男人的腳，很顯然，這是江嶽。因為他腳上的拖鞋還是我給他買的。

但讓我觸目心驚的是出鏡的另一雙腳。

她穿著我的拖鞋，露出皙白纖細的腳踝，還對著鏡頭比了個心的手勢。

這角度就算自拍都很擰巴，不用說是這個女人故意的。

因為今晚我不在家，江嶽將她帶了回去。

她明明是個小三，卻在今晚成了我家的女主人，穿著我的拖鞋，睡著我的男人......

可是家裏還有栩栩！江嶽他怎麼敢——

恨意滔天，我再也忍不住，匆匆離開。

開車回去的路上，我強撐著冷靜，但劇烈的心跳聲在耳邊嗡鳴，呼吸也在不斷加速。

二十分鐘的路程，我隻花了十分鐘就到家了。

我不敢停頓，生怕自己會猶豫會後悔，隻要想到我的栩栩可能跟那個女人同住一個屋簷，我就無法克製住恐慌。

天知道她會對我的寶貝兒子做什麼！

我打開大門，裏麵一片靜悄悄。

打開電筒，我先查了一下鞋櫃。果然，上麵沒有我的拖鞋。

我不在家的時候，拖鞋都放在鞋櫃的最上麵，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

我深吸一口氣，輕手輕腳朝著房間走去。

輕輕轉動門把手，我咬著下唇，努力克製住顫抖的手，一點點打開了房門......

透過光，我看見被子裏有兩個人影，而另外一邊探出的半個腦袋，不是江嶽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