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導語：我爸出車禍了，張口就要我拿三十萬給他付醫藥費，不然就滾出去。這是還想和從前一樣，把我當冤大頭薅羊毛嗎，那可就真想得挺美！

1

“沒良心的東西，白養了你這麼多年！老子出車禍了，空手就來了！”

“趕緊打三十萬過來，老子要做手術，要養身體！”

醫院病房裏，我爸全身繃帶躺著，卻絲毫不影響他中氣十足地罵人。

要不是醫院的電話打到我這裏，我也是不想來的。

我不想在醫院裏跟他吵，丟人！

轉頭跟我媽說：“三十萬肯定沒有，上周你們找我借二十萬買養老保險，先拿出來墊著，回頭該我出的，一分都不會少。”

“那不行，那錢是給小宇買車的，不買車怎麼找女朋友！”我爸扯著嗓子喊道。

“你們合夥騙我？”我不可置信地望著我爸媽。

我大學還沒畢業，父母就以各種名目找我要錢，後來我漸漸感覺不對，結婚生孩子後，就給得少了。沒想到，他們竟想出來騙錢的方法！

宋宇從外頭進來，敷衍地打了個招呼說：“姐，吵什麼呀！我是你弟弟，給我買輛車算什麼！”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單刀直入問宋宇：“車禍賠償金打哪個銀行卡了？”

“建設銀行。”宋宇條件反射般回答了我。

“多少錢？”

“三十萬！”

我媽跳起腳來罵我：“你個白眼狼！還惦記你爸的賠償金！你爸還躺在這裏呢！還沒死呢！你翅膀硬了，就要逼死父母呀！”

我爸更是半撐起身子指著我的鼻子說：“這是賠給老子的錢，你惦記個什麼勁兒！趕緊去給老子把醫藥費付了！”

宋宇也附和道：“宋倩楠，你都嫁出去了，還惦記宋家的財產可就過分了啊！”

我拿起桌上的杯子，摔在地上，“啪”的一聲，玻璃杯四分五散。

病房裏終於安靜，我冷笑著說道：“你們把我當傻子耍呢？！我的錢一筆一筆填進這個家裏，你們就是這樣算計我？”

“把那二十萬趕緊還我！你們寫了借條的，不還我就去告！以後不要再聯係我！我辛苦賺的錢不是給狼心狗肺的人花的！”

說完，我拎起包轉身走了，不再管身後我爸媽的瘋狂咒罵。

2

回家後的第二天晚上，我和老公沈煜帶著女兒菲菲吃大餐，我媽和宋宇接連打了幾個電話，我都掛了。

沒想到他們慫恿奶奶把電話打給了沈煜。

沈煜接完電話後，麵色沉重地將手機遞給我：“小倩，嶽父走了！”

我正拿著一塊比薩喂女兒，聽到這話手頓了一下，感覺自己該有些難過，可是，好像驚訝更多一點。

電話那頭，奶奶哭著說：“倩丫頭，你回來一趟吧！”

想起小時候，爸媽把我扔老家，是奶奶辛苦把我帶大，我點頭應下，和沈煜帶著孩子連夜驅車趕了過去。

家裏坐滿了人，一進門，大伯喚住我，將筆和禮簿往我手裏一塞，似笑非笑地說：“倩丫頭是有房有車的城裏人，你爸這住院加辦事，你看你打算寫多少吧？”

我沒理他，問我媽：“我走那天，爸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去了？”

大伯一巴掌拍在桌上，喝道：“你還有臉說！就是你個不孝女不肯出醫藥費，你爸沒錢治才走的！”

沈煜聞聲過來，菲菲怯生生地伏在她爸爸肩頭。

我不想嚇到孩子，便沒理大伯，轉頭問宋宇：“醫院的賬單呢？拿來我看看。”

“你一個嫁出去的人，管那麼多事兒幹嗎，隻管出錢就行了。”我媽開口攔住宋宇。

“賬單上的花費我認出一半，沒看到賬單，一毛錢不給。肇事方賠的三十萬我不要，我也不管我爸怎麼走的，你們也別想再打我的注意。” 我慢慢說道。

我媽“騰”地站了起來，叉腰罵道：“反了天了，宋倩楠！當著長輩，當著你爸的靈位，怎麼說話的？讓你出錢安葬你爸，是給你臉了！”

“嗬，這臉我還真不想要，要不是看奶奶的麵子，這個家我還不一定回呢！”我毫不示弱。

我媽撲過來就要扇我，沈煜抱著菲菲一個箭步過來，擋在我身前護住我。

菲菲撲在沈煜肩上，帶著哭聲喊道：“不許欺負我媽媽！”

我想，今日這局麵，必須有個了斷，哪怕為了給菲菲做個榜樣，我也不能再退卻半步。

3

大伯繼續擺大家長的架子，用筆敲著桌子說：“你爸的喪葬費不能少！還有你媽以後的生活費，你怎麼出，今天就一並講清楚了。”

我拿出手機，說：“上周那二十萬，是我媽說找我借的，有聊天記錄為證，必須還我！我還是那句話，該我那一部分我出，多了一毛沒有。至於我媽的贍養費，待她六十歲後，我每個月給她五百，也沒一毛錢多的！”

我媽聞言，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哭罵：“辛苦養大的姑娘，不給我養老！這是要逼死我咧！”說著，她作勢往牆上撞去。

表嬸和三姨去拉我媽，宋宇推搡著我道：“快給我媽道歉！”

我反手一個耳光狠狠抽向宋宇，惡狠狠地說：“再敢推我一下試試？”

眾人一瞬安靜下來。

我冷笑著說：“我不到一歲時就被扔給奶奶，六歲到你們身邊給你們做仆人，吃剩飯穿舊衣做家務帶弟弟，非打即罵！上高中的機會是我跪著求來！上大學就沒花你們一分錢！畢業後給了你們多少錢，自己去看微信群裏的轉賬截圖！養我的花費，早還了！”

大伯咳嗽一聲，說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他們對你要求嚴格，你才有今天的好日子。”

“要求嚴格是讓孩子做牛做馬？是逼年年拿獎學金的孩子退學？”我嗆得大伯一口水卡到嗓子眼裏，不停地咳嗽。

我媽訕訕說道：“那時候家裏窮——”

我轉頭盯住她，道：“家裏窮，給宋宇報幾千上萬的特長班有錢？給宋宇買手機電腦，買耐克球鞋有錢？我買本十塊錢的學習資料就沒錢？”

沈煜背著菲菲，牽住我的手，溫柔而堅定地對我說：“倩倩，這個家不歡迎你沒關係，我們回自己家！”

我被憤怒填滿的心，在這一刹那突然垮塌了下來。

“好，我們回家！”我牽著沈煜的手往外走去。

宋宇過來要攔，沈煜喝道：“滾開！”

宋宇被沈煜殺人般的氣勢喝退，大伯卻一個花瓶扔了過來。

沈煜閃身將我護在懷裏，花瓶砸到他的額頭，瞬間見血。

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騰騰燃燒，我反手拿起門邊的飾品砸向大伯，然後飛快地報了警。

警察來後，我讓公婆接走菲菲。沈煜去醫院做了各項檢查，診斷為輕傷和輕微腦震蕩。

大伯被判拘留三十天，並罰款五千。

他終於有些慌了，對沈煜說：“你們同意私下和解，報警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咱們以後還是一家人！”

沈煜望向我說：“你不是砸到我的頭，是打了倩倩的臉，問我沒用，我聽倩倩的。”

大伯低下他驕傲的頭顱，抖著雙唇對我說：“大伯也是一時激動，你總不能真要把我關進去啊！我都這個年紀了，被關一次，出來還怎麼做人呐！”

宋宇強硬地說：“宋倩楠，你不諒解大伯，就不準你給咱爸披麻戴孝！”

我握住沈煜的手，一字一句地說：“我不同意諒解！我也不想給你爸披麻戴孝。”

宋宇和大伯瞬間暴怒，撲過來要打人，警察同誌喝道：“這是要一起關進去嗎？”

他們倆被扣下來寫檢討辦手續，我和沈煜手拉著手出了警察局。沈煜揉揉我的腦袋，微笑著說：“沒事了，倩倩，你還有我和菲菲呢！”

我伸手摟住沈煜，哽咽著點點頭。

從此，我再沒有娘家了，我隻有我的小家。

可是我也知道，我媽吸我的血慣了，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果然，周五那天傍晚，我媽聯合幾個本家親戚，一起鬧了一場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