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謝流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她食不言寢不語,有著最完美的餐桌禮儀。
可她卻被踹下桌,被人毒打,被人耳提麵命的提醒,她隻是容家的狗。
一條狗怎麼能上餐桌呢?
我吞了口口水,繼續為老夫人夾菜,“我不餓。”
謝流螢咯咯地笑著:“表哥你看,婦德坊還真是個福地呢,就連阿姐進去後都學乖了。”
她抬手掩唇時,香袖間流光溢彩。
我瞳孔微顫,鎏金紫鳳紋手鐲。
那是母親留給我最後的遺物,物件稀罕,價值連城。
注意到我的視線,謝流螢有些瑟縮的往容時懷裏靠了靠。
“表哥,我戴了阿姐的手鐲,阿姐不會怪我吧?”
我一言未發,容時卻不耐煩了。
“一個鐲子而已,也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
“再說了,流螢不是你親妹子嗎?給了她又不是給了外人,你就別計較了。”
我怎麼敢計較?
寄人籬下,生死都被掌控在容時手裏的我,哪裏敢計較?
見我不言語,容時又不自在地哄我說:“以後,我送你個更好的。”
我惶恐地謝過容時。
心裏卻比誰都明白,我們沒有以後。
用過餐後,他們相繼離開膳房。
我站在原地看著桌上的殘羹剩飯,眼睛發直。
深冬的季節,地裏便是連野果子都沒有,逃亡的一路上我隻能用野草和樹皮來充饑。
此時早已餓得發瘋!
我趁丫鬟去送老夫人的空當,撈過桌上吃剩的半隻雞便狼吞虎咽起來。
“謝流年!”
不知為何,他們突然又折返回來。
老夫人又驚又怒,“你這是在做什麼?婦德坊難道還會不給你飯吃?”
怎麼會不給?
如果不給的話,坊裏的剩菜和剩飯誰來吃?
容時臉色大變,讓我把吃下去的吐出來。
男人就是我們的天,他就是要我去死,我也會二話不說的照做。
我摳著嗓子,嘔的涕淚橫流。
容時看著我吐得肝腸寸斷,滿目愕然。
我隻覺得他惡心又虛偽。
明明是他將我送進婦德坊,現在又裝出這副意外的模樣做什麼?
老夫人臉色陰沉地活像是死了兒子,瞪著我,一字一句地問我究竟還想不想嫁給容時?
她說將軍府未來不能由一個瘋子做主母,要我把這瘋病好好改一改。
嫁給容時?
這四個字眼,讓我肚腹中瞬間翻江倒海。
方才怎麼也吐不出來的食物,嘩啦啦全嘔了出來。
我跪在地上指天發誓,再也不會糾纏容時。
“如果我再糾纏他,就罰我天打雷劈,下輩子投畜生道!”
他已經不是幼時爬樹給我摘果子吃的容時。
我的愛,他嫌棄,我的付出,他不屑一顧,所以我的糾纏換來了滅頂之災,是我活該。
我再也不敢糾纏容時。
老夫人呆了,容時也呆了。
“阿姐,你和表哥的婚約是當今聖上定下的。”
“如今我們姐妹二人寄居姨母家,你取消婚約,聖上豈不以為是姨母和表哥薄待了你?”
她輕飄飄兩句話便將我釘在了不孝不義的恥辱柱上。
容時瞪著我的眼神,比今年的冬天還要冷。
“你是要取消婚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