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開我身上的鎖鏈。
將我從暗室裏抱了出來。
放在繡房的美人榻上。
音兒拿著嫁衣,眼角紅紅的,猶豫著到底要不要給我。
裴牧之看出了音兒的為難。
將嫁衣接了過去。
“你們都下去吧,這裏不需要人再伺候了。”
說著,將裏衣嵌到繡架上,鋪開繡線,穿好針遞給我。
“乖一點,歆歆,不要再惹我生氣了,好不好?”
好像我如果不接,就犯了什麼罪大惡極的錯了似的。
我敷衍著,胡亂繡了幾針,便隨手扔了。
抬頭卻看見,男人舞槍弄劍的手正拿著小小的繡花針,遊刃有餘地在嫁衣上穿梭。
誰能想得到,朝堂上凶名赫赫的殺神,竟還能將一手繡花針使得出神入化。
燭火微弱,看著他的背影。
在想:
若是我現在拿剪刀插入他的後背,能否將他一擊斃命。
我躡手下了塌,慢慢靠了過去。
可惜,我還沒到跟前就被他發現了。
“唉,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他過來,從我手中將剪刀奪了過去。
身為武將,裴牧之能敏銳地察覺到身邊一切的危險。
我想殺他,隻能是自討苦吃。
“說說,又怎麼了?”
我扯開衣領露出心口上黏成一片的傷疤。
是他用匕首一刀一刀剜出來的。
我指著心口告訴他:
“這裏疼。”
當初他不知道從哪兒受了氣回來,亂發脾氣,打得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仆人皮開肉綻。
我不過是為那人說了句話,他便給我這裏留下了抹不去的烙印。
他說:“水性楊花的賤人,連個奴仆你都不放過,真惡心。”
而現在,男人卻蹲下身來,笑著,刮了刮我的鼻子,拉著我的袖子用一副憐惜的神情看著我。
好像這一切都和他毫無關係一般。
盡管我恨不得撕了這張臉,但不得不承認,他長得真的很好看。
我就是被這張臉給蠱惑了。
所以,不管我生了多大的氣,隻要他過來抱抱我,說幾句軟話哄哄我,我就再也氣不起來了。
上天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在他最絕望的時候,狠狠地踩上一腳。
他從小腿肚上拿出一把匕首來。
燭光反射過來的刀光,晃得我眼睛微微顫動。
不由自主地畏縮著身子,往後退。
可下一瞬,那把匕首被插進了他自己的胸膛。
他握著匕首,一把將我拉過去,頭抵在我的額上。
慘白地看著我:
“這樣,你可會好受一點?”
......
我沉著臉,看著鮮血一點一點從他的胸前綻放開來。
“歆歆,我知道我沒辦法替你分擔什麼,但是求你,別這麼對自己好不好?”
月華透過縫隙,傾瀉下來。
我別過眼不去看他。
“可是裴牧之,明明這些痛苦都是你親手帶給我的。”
“是你拉著我的手,一刀一刀,親手在我這裏刻上賤人這兩個字的。”
頸間的大手,明顯僵硬了一下。
從我的肩頭滑落了下去。
“我會補償你的,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歆歆?”
“補償?哈哈哈......我宋家一十三條人命,你拿什麼補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