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高三時,弟弟故意把我寫了一半的期末作業撕掉,我的巴掌還沒落到他身上,他就開始大哭。
聽到哭聲,媽媽手拿菜刀從廚房衝出來,惡狠陰鷙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一瞬間我真的懷疑她會揮刀砍在我身上。
自此,我再也不敢和弟弟產生矛盾,對媽媽也沒了孺慕之情,用自己的方法遠遠逃離著這個家。
一直到去年,我和相戀六年的男友準備結婚,我打電話回家,媽媽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彩禮多少錢。
那個時候張力就坐在我身邊,媽媽尖酸刻薄的話清清楚楚從聽筒裏傳出來。
“我們這兒的規矩是彩禮不能少於二十萬,三金和婚禮什麼的我都管不著,你們愛怎麼搞怎麼搞,但二十萬一定要打到我卡上。”
“我養你這麼大不是讓你屁股拍拍就跑到別人家去,沒有錢就別想拿戶口本登記。”
張力愣了一下,賠著笑問要不要雙方父母先見一麵。
我媽嗤笑一聲,說見人就算了,見錢就行。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留下一連串的嘟嘟聲,和難堪至極的我。
“我媽…,我媽一直都這樣。”我用力扯出一張難看的笑臉,解釋道,“她說的話你聽一聽就行,不用當真。”
我們家那個小地方,從來就沒有過不能少於二十萬彩禮的規矩,一般的人家超過十萬就已經是很重視女方。
我媽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她也確實沒把我的人生大事放在心上,絲毫不擔心她的所作所為有沒有讓我難做、會不會影響到我在男方家裏的形象。
不過幸好的是張力沒有在意,他攬住我的肩,心疼地安慰我。
他說要是早一點遇到我,早一點對我好就好了,這樣我就能少在家裏受點氣。
我聽得心裏泛軟,淚水直流。
我想,這也算是苦盡甘來,在親情裏吃的苦總會有另一個人補償我。
最後在我的堅持下,我媽和張力都同意了十六萬彩禮這個數。
原本張力為了表示對我的重視,非要給二十六萬,但為了不讓他當大傻缺,我把這個消息壓了下來,壓根沒讓我媽知道。
而且為了防止我媽把錢私吞,我要求必須把這十六萬打到我的卡裏。
我媽要鬧。
我直言她要是讓我好好結婚說不定我能分點給她,要是結不了婚,我這輩子都不會結婚,還會跑得遠遠的,她一分錢也別想拿到。
在我的威逼利誘下她隻能認慫,但還是做出了今早上把我的銀行卡偷走的事。
整理好心情,我推開宴會大廳的門,頂著眾人注視的目光往裏走。
張力穿著一身修身的黑色西裝站在台上,深情款款的目光越過大家落在我身上,我在好友兼伴娘劉璐的扶持下踏上台階,朝他走去。
就在我手剛抬起準備挽住張力胳膊的時候,從舞台側麵鑽出來一個女子,她神色憤然,小腹微隆。
她先是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看向張力。
在這個女子出現的那一瞬間,我感受到張力的身體僵硬片刻,神色沉沉為之難看。
張力的二姐率先反應過來,跳上台子想把人拉下去。
兩人拉扯間,司儀手裏的話筒砸在地上,發出刺耳長鳴,場內有人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
趁著大家不注意,那女子一個健步衝上去把話筒抱在懷裏。
“我懷了張力的孩子!”
“我懷了張力的孩子!”她又說了一遍。
為了也許是人生中隻有一次的婚禮,我和張力租了條件最好的酒店、請的能力最強的婚慶,這裏的一切都是業內頂尖,包括音響。
她的聲音清晰傳遍整個婚禮會場,傳進所有人的耳朵裏。
張力肉眼可見地變得緊張起來,握住我的手心裏滿是汗水。
我抬頭看向他,相處了七八年的人,我怎麼看不出他在想什麼,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從未想過張力會背叛我,巨大的打擊讓我一時間不能作出反應,看那女子的孕肚應該是三個月左右,也就是照婚紗照那段時間懷上的。
張力白天陪我照婚紗照,晚上卻和另一個女人翻雲覆雨。
我突然感到一陣反胃。
就好似有什麼東西緊緊攥住我的心臟,頃刻間,收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