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賒刀人密傳賒刀人密傳
於小發

第16章

韓橙心和蘇雪算是我親身接觸過的第一個女人,這話有點不對,該說是第一次親密接觸到的兩個女人。

平時就左鄰右舍的幾個阿姨大嬸,我們這裏管這些上了歲數的女人叫大媽。再就是酒樓裏五大三粗的老板娘,吆喝起來嗓門比杯子大的那種女人。

和韓橙心蘇雪有所交接以後想想,那些女人都算不上女人。完全沒有關內女人的這種水靈性。

韓橙心和蘇雪讓我覺得女人是另一種人類,有許多我不了解的,帶著幾分神秘色彩的特點。

我也對蘇雪愣愣的一笑,蘇雪對我一噘嘴正經起來。韓橙心又露出捉摸不透的微笑對我笑笑。

私下裏琢磨,蘇雪好像是為了什麼有點生氣,而韓橙心的笑則是明顯的嘲笑或者得意的笑。

我估測路程,應該是明天午後那會能到山頂。到午後我們歇息了一下以後啟程,韓橙心就走不動路了。我和許洛輪流背著她。

小四眼也看到一些貓膩,搶著要背韓橙心,韓橙心就直接給小四眼說:“你走開啦,你一身窯姐兒的味道,別沾在我身上。”

今晚我們早早的安營紮寨,因為明天不用走一天。我們盤算好明天走快一點,晌午時分就能到山頂。

本來今晚要是能好好吃一頓,睡一覺,明天咱們歡歡喜喜的到山頂。畢竟經曆了這幾天的狼狽困境,到山頂這事值得慶賀一下。哪怕擺一桌什麼的談不上,歡歡喜喜的到山頂也是一種慶賀方式。

可惜今晚偏偏要挨餓,我們圍著火盆坐著,對著火焰悄無聲息。現在沒力氣說話,也沒心思說話。

韓橙心忽然開口對我說話:“鐘大哥,就這半天的路程了,咱們不至於再有什麼岔子吧?”

我逗她笑說:“不好說,你看我眼皮子跳個不住,沒準今晚又會出現什麼意外。”

韓橙心帶著懷疑問聲“有嗎?”,湊過來看我眼皮子。我眼皮子在背著韓橙心走的那塊跳個不住。

而且是左右兩邊輪流跳,我的預測是,我們在到達山頂前還要經一點挫折,這是應右眼皮跳的。

而我們終究能到達山頂,這是應左眼皮跳的。我的這個眼皮跳非常靈驗,遇到小四眼給我給錢那天早上,我的左眼皮就跳個不住。

我的預料是酒樓裏有富商啊什麼的人擺酒席,會給我打小費。而且小費不會特別小,比較大。

事情雖然並非如此,但那隻是我推測出現失誤。或者有人要問,我們賒刀人不是專門給別人留萬無一失的預言,以此糊口的嗎?怎麼對自己反倒不靈了。

其實這是賒刀人這一行的一個行規,賒刀人從來不給自己做預測。其實不光賒刀人,算卦啊風水啊法事啊那些,都是給別人算。

等到算卦先生自己有什麼麻煩問題,隻能去請教別的算卦先生。這裏麵沒什麼深奧的道理。

但是算卦的給自己算卦,醫生給自己看病,這些好像光做著就覺得不太對勁。賒刀人這一行規的緣由大概也還就是在這點微妙的“不對勁”的感覺上。

再說賒刀人也是謀生的人,試想什麼事自己都提前看破道破了,怎麼樣怎麼樣自己照著章程做完,等待結果。這樣的人生有何意味可言?

韓橙心哼一聲說:”淨會耍貧嘴,簡直和四眼一樣,是個紈絝子弟。”徐方在旁邊給我們打氣:“大家勒緊褲腰帶,熬過這一個晚上。明天就到山頂了。”

四眼在旁邊苦笑著撥火盆裏的火說:“到了山頂也還是這樣,再熬幾下我們就能下山了,那時才不用熬了。”

說的大家笑起來,徐方笑著搖搖頭說:“到山頂了應該是別一番景象吧。“在這樣艱難的困境裏,很容易出現這種希望。

比如早上啟程了,大家心裏就一個念頭:“快到到晌午,吃點東西休息休息。”除了看看山上的風景,這個念頭是我們腦子裏唯一的念頭、也是唯一的盼頭。

到晌午休息過後再次啟程,就想著:“快點天黑,就可以安營紮寨,好好睡覺了。”在這個盼頭的支撐下一心盼望天黑。

而天黑了又很奇怪,盼著寒冷的夜晚快點過去,明早好早點啟程。幾天裏就這樣周而複始。

現在快到山頂了,就一心盼望著快點到山頂。真到山頂以後大概又會一心盼著快天下山回去。

回去以後泡個熱水澡,好好吃一頓睡一覺。以後誰再提去九龍山的話頭,誰就是不動戴天的仇人。

許洛聲喚著,第一個躺下睡著。徐方和小四眼也睡下了,韓橙心和蘇雪怕冷,不敢早睡,在火盆邊坐著烤火。

營帳外麵剛開始是一些夜鳥陰森的叫聲,狐狸和狼悲戚的嚎叫聲。不遠處一隻老虎驚天動地的吼叫了好一陣,嚇的別的動物都不敢亂叫。

袁剛手裏握著洋槍,一副全身戒備的樣子,聽著營帳外的動靜。韓橙心和蘇雪被虎吼聲嚇的花容失色。

夜更深了,一隻貓頭鷹在不遠處咕咕喵咕咕喵的叫個不住。韓橙心嚇的毛骨悚然,抱住我的胳膊。

我看蘇雪鎮定,笑問蘇雪:“雪兒姑娘不害怕嗎?”蘇雪笑著搖搖頭說:“還好,我不相信這些迷信的東西。”

韓橙心就反駁蘇雪說:“你們這些喝過洋墨水的不相信這些,這些最靈的,一點含糊不得。”

韓橙心煞有介事的給蘇雪講了一個貓頭鷹叫,人就死了的可怖故事。蘇雪也不反駁爭論,隻微笑的聽著,偶爾點點頭。

韓橙心的故事非常悠長,講著講著她頭靠在我肩膀上睡著了。我把外套脫下來給韓橙心蓋上,蘇雪打幾個哈欠,也挨著韓橙心睡下。

袁剛好像也覺察到今晚不會太平,木雕一般在營帳門口坐著,緊握著洋槍的手青筋暴起,一下也不放鬆。

我守著火盆添柴火,心裏念叨的是盡量別凍到這兩個水嫩嫩的大小姐。木柴在火盆裏劈劈啪啪燃燒著。

營帳裏均勻的呼吸聲此起彼伏,韓橙心開始說夢話,含糊不清的哼唧幾聲,叫了好幾聲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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