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諾錦,你到底什麼時候和江哥哥離婚!”
極具攻擊性的質問,來自於康諾錦對麵的女孩子。
她二十出頭,打扮時髦,怒視著康諾錦,嗤之以鼻的口吻,“江哥哥根本就不喜歡你,你這麼恬不知恥地糾纏著江哥哥,還要不要臉!”
正值夏日,康諾錦靠著藤編的椅子,捧著茶水動作微僵。
她沒想到,有朝一日,小三竟然欺上門來, 大言不慚地苛責自己。
“嗬——”
康諾錦見她心急,隻覺得可笑,“九月,是我在你高考之前是我給你補習的對吧?你現在是什麼意思?當白眼狼還挺自豪?”
在東九月考上大學的時候,她就已經和丈夫江炎折結了婚。
迄今為止,五年之久。
“喊你一聲老師是給你麵子,你別不識趣!”東九月雙手環抱胸前,儼然是躊躇滿誌,“江哥哥說了,他會娶我的!”
“要我離婚是吧?”康諾錦緊了緊針織外套,輕呷一口苦澀的頭茶,溫溫一笑,“別癡心妄想了......”
她起身往回走,不打算再跟東九月多費口舌。
五年來,她做好了江家的兒媳婦,江炎折的賢內助,雖然夫妻之間相敬如賓,更像是婚姻合夥人,但是細水長流的生活,她還算滿意。
憑什麼這丫頭來挑釁,她就得禮賢禪讓?
“康諾錦,你最好別逼我!”
她剛轉過身,背後東九月尖銳地一聲吼。
康諾錦腳下頓住,就聽東九月肆無忌憚地挖苦,“也不知道你哪來的優越感,家世好,長得漂亮有什麼用,連男人的心也拴不住!”
“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和江哥哥在一起有一年多了!他說,你就是嚼在嘴裏的老樹根,無滋無味,讓人作嘔!”
康諾錦瞳孔驟然緊縮,不敢置信回頭。
這話是江炎折說出口的?
就在這時,她清楚地看到東九月拿起了桌台上的水壺。
一種不好的預感浮現在康諾錦心頭。
東九月陰測測地衝她一笑......
下一秒,康諾錦終於明白了“別逼我”的意思。
滾燙的熱水緩緩傾斜而下,淋在了東九月白嫩嫩的胳膊上......
花園裏起了風,東九月淒厲的慘叫,夾雜著歇斯底裏的質問,“康老師,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好痛,真的好痛!”
康諾錦看著都疼......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苦肉計,汙蔑人的這一套?
康諾錦氣笑了,她正打算走上去,多給東九月澆些熱水,順便讓她洗個澡。
一道人影卻疾馳而來,他身姿高大頎長,動作帶著幾分匆忙和焦急,語氣也是心疼不已—
“九月你怎麼樣?醫生,叫醫生過來!”
他將東九月抱在懷裏,腳步急切地往別墅裏走,甚至撞了一下康諾錦的肩膀。
擦肩而過的刹那康諾錦捕捉到了東九月眼角的一絲得逞。
她算準了江炎折回家的時間,這一出戲無疑是完美的,康諾錦輸了。
五年的感情抵不過東九月的一滴眼淚,她在乎的是江炎折的態度。
心,像是被千刀萬剮一般傷痕累累。
隨著兩人的離去,康諾錦難受得幾乎快要窒息。
江家二樓朝陽的臥房裏,家庭醫生小心翼翼地為東九月的燙傷消了毒,塗抹上藥膏裹上了紗布。
江炎折就坐在東九月床邊,滿心滿眼都是這個女孩子。
“疼嗎?”簡短的兩個字,飽含了訴不盡的心疼。
康諾錦在門外看著,看著,恨不得這時候躺在床上的是她自己。
但她很清楚,江炎折心裏沒有她,自始至終都沒有。
“疼。”東九月委屈巴巴的皺起眉頭,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我隻是想找康老師談一談,沒想到她會惱羞成怒......”
惡人先告狀的典範,演戲很逼真......
康諾錦深吸了一口氣,她不是拎不清的主,更不是一個委曲求全的人!
“離婚吧。”她走進房間,語氣是那樣的雲淡風輕。
江炎折和東九月都差異的看向了她,康諾錦又不緊不慢的補充道,“請雙方父母來見證,做財產分割,屬於我的一分也不能少。”
當下,江炎折的臉色黑沉似鐵。
深若寒潭的眼冷似冰霜,“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了是吧?當初你嫁給我,不就是為了挽救即將破產的康家嗎?”
他居然是這麼想自己的?
康諾錦心痛到無以複加,門外突然衝進來一位婦人。
她一襲繡花旗袍,穿金戴銀,宛若舊上海的當家主母。
“媽......”
康諾錦沒料到婆婆出現的這麼及時。
這是江炎折的母親,溫素琴,一個將重男輕女寫在臉上的人。
溫素琴看了眼受傷的東九月,惡狠狠地向康諾錦瞪過去,“你個掃把星,嫁進江家這麼多年,一個兒子也生不出來,還好意思對九月動手?”
“不是,媽,你聽我解釋......”
康諾錦原以為溫素琴會站在她這邊,誰料,她話還沒說完,一記耳光扇了過來。
“啪”地一聲,康諾錦臉頰火辣辣地疼。
她一瞬地空白,不敢相信,溫素琴發了瘋似地撲來,又揪又扯——
“我看你就是嫉妒九月比你年輕、比你漂亮、比你能生養!”
“下不了蛋的老母雞,腆著臉要財產,當初要不是算命先生說,你能為江家生兒子,和炎折八字貼合,我就是死也不絕不讓你踏進江家的門!”
康諾錦腦漿子都快被溫素琴搖散了,委屈化作了憤怒,猛地推開她,幾年來頭一次拔高音調嗬斥,“我和江炎折是合法夫妻,離婚走程序合情合理!”
溫素琴重心不穩跌坐在地,江炎折眼神陰翳,麵色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天。
他三步並作兩步,扣住了康諾錦的胳膊,命令的口吻喝道,“沒想到你的溫婉涵養都是裝的,給我媽,給九月道歉!”
裝?
也不全是,隻是為了他收斂鋒芒而已!
麵對江炎折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康諾錦心灰意冷,“好啊,我道歉,你們跪著聽!”
“康諾錦!”江炎折扣緊她手臂,似要捏碎她的骨頭。
他順應父母的意願和她結婚,就是看她安分守己,循規蹈矩。
誰知道這女人這麼惡毒,不僅燙傷了東九月,還推搡母親!
簡直是不可理喻!
康諾錦吃疼,男人深邃眸子裏的怒火,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她不做掙紮,紅著眼眶,啞著聲問出了心底的疑惑,“江炎折,你愛過我嗎?”
隻要他說一個字,她甚至可以既往不咎......
江炎折眼底,女人明眸裏浸滿水霧,期望似乎要溢出來。
麵對這張受傷的臉,麵對康諾錦,江炎折眉心緊鎖,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長久的沉默,臥房中一派死寂。
康諾錦懂了,希翼碎裂,心如死灰。
他甩開江炎折的手,維持著冷靜,“有問題請律師,就這樣!”
她頭也不回地走,眼淚再也遏製不住,宛若洪水決堤。
背後是烏煙瘴氣的江家,偶爾傳出溫素琴的哭哭啼啼。
康諾錦望著天,陰雲遮掩了陽光。
回顧五年來,她為了做個稱職的江太太,真的舍棄了太多太多......
哪怕她忙前忙後,像個傭人一樣照顧江家上上下下,也從未有人憐惜過她的好!
為什麼會這樣......
電話在此刻響起,她抹去了眼淚,盡量以平靜的姿態接通。
電話那頭,是她的主治醫生,“康小姐,恭喜你,懷孕十二周了,寶寶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