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怎麼叫欺負呢？”柳大嫂笑嘻嘻地說：“不就是幾個小孩子鬧著玩兒，至於你婆娘，我們是在說話，你們要不想和我們說話，那我們就不說了。修文，玩兒的差不多了就回來吧。”

柳修文又踹了唐家貴一腳，和三個弟弟一起把他提了起來：“下次再敢欺負我們妹妹，我們還揍你！”

一對四，唐家貴就算再壯實也隻能含著眼淚點頭。

柳修文這才把他給領了回去：“娘，我們玩夠了。”

唐家貴看到自家娘，哇的一聲大哭著撲進唐大娘懷裏：“娘，我好疼！”

“你們太欺負人了！”唐大娘抱著兒子，氣得渾身發抖：“仗著自己家人多，就這麼不講道理！”

唐老大怒目而視。

柳二哥和柳三哥立刻上前：“怎麼了，孩子打鬧是常事，這不是你說的？到底誰不講理啊？”

柳大嫂冷嗤：“你家兒子在這兒鬧了這麼久，也沒見你們兩個過來，現在倒是過來了。這是當我們家好欺負？”

站在後麵的柳娘子吐了口吐沫：“別說自己不知道，這個時候誰家敢讓自己的孩子跑出去，不怕被人給抓了去！”

不少人都已經餓得不當人了，這要是一個小孩子沒人看顧到處亂跑，會出什麼事兒真不一定！

柳二哥擼起袖子，聲音極大：“你說吧，要講理還是要打架？我們奉陪！”

唐老大麵對站在麵前的兩個壯漢，憤憤扔下一句：“你們等著！”

然後就領著唐大娘和唐家貴回去了。

柳娘子溫聲安撫唐寶兒。

柳修文四個也圍上去，七嘴八舌的表功：“妹妹你別怕，下次誰再敢欺負你，我們幫你報仇！”

“就是，我們四個，他就一個，他打不過我們！”柳力握了握拳頭：“打得他滿地找牙！”

唐寶兒第一次被人這麼護著，開心的感覺自己都要飛起來了！

她眨了眨烏黑的大眼睛，伸手撫了撫柳修文的頭：“大哥，不打架，疼。”

“不疼，他比我們更疼！”

柳玉湊上去：“妹妹，還有我呢！”

“三哥。”她也拍了拍柳玉。

柳力和柳樂成也湊上去，幾個孩子頓時嘻嘻哈哈的鬧成一團。

柳娘子見她沒事兒，放心了。

柳大哥也回來了，他沒能找到水。

柳老太太歎了口氣：“走吧，總能找到的。”

柳大哥就著涼水吃完了餅子，扶起板車，一家人跟著龐大的災民隊伍再次上路了。

傍晚的時候，他們走到了一處河邊。

災民隊伍停了下來，顯然是準備在這兒過夜了。

柳家找了處人少的坡地，停下了車子。

“娘，可以吃雞了嗎？”柳樂成仰頭問柳三嫂。

柳三嫂頷首：“別嚷嚷。”

柳大哥和柳二哥一起，很快就壘起來了一個灶台，放上瓦罐兒，從河裏打了些水開始燒起來。

“你們這是準備做飯呢？”柳二嬸又晃悠了過來：“準備做什麼吃的啊？”

她惦記著昨天大房這邊做了肉吃，特意這個時候過來想要蹭點。

柳老太太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算盤，淡聲道：“能有什麼吃的，就是點熱水加上苞米。”

話音剛落，唐寶兒的小屁股底下傳出一聲：“咯咯！”

唐寶兒一巴掌拍了下去！

柳家大房幾人頓時一靜。

這是那隻野雞醒了？

柳二嬸也聽到了：“這是什麼聲音，是雞叫吧？這就是雞吧？你們還有雞呢？”

“不是，二嬸你聽錯了。”柳大嫂幹巴巴地笑了笑：“這個年景了，怎麼還有雞？有也在家裏殺了吃了，怎麼能帶這麼一路？”

柳二嬸不信：“你們別唬我，我還能聽不出來是不是雞叫聲？哎，我們可是一家人，你們這有了好東西就自己藏起來可不好。我也不多要你們的，給我些讓我嘗嘗總成吧？”

唐寶兒可憐巴巴地說：“不是雞，是我的肚子叫。我餓了......”

她跳下車，跑到柳二嬸麵前仰頭看她：“你喜歡聽雞叫嗎？我學的話你給我吃的嗎？”

說完，就學著‘咯咯’叫了兩聲。

柳修文他們眼睛一亮，也圍上去：“二奶奶，我們也能學，你也給我們些吃的吧！”

說完，四個人就一個比一個熱情的‘咯咯’叫起來，還圍著柳二嬸轉悠，好像幾隻要食兒吃的小雞。

柳老太太笑道：“幾個小的都這麼賣力了，你個當長輩的，怎麼也得有點表示吧？”

柳二嬸被煩得不行：“我哪有吃的？”

“嬸娘，我們不挑的。”柳修文連忙說：“給點苞米什麼的就行了。”

“沒有沒有！”柳二嬸煩躁的揮揮手：“你們別叫了別叫了！”

唐寶兒小小聲地說：“我餓。”

柳二嬸啐了一口：“誰不餓？”

眼見著幾個小地圍著‘咯咯’個不停，一副不給吃的不罷休的樣子，柳二嬸推開唐寶兒趕緊跑了。

她是來蹭吃的，怎麼可能有吃的給他們？

柳老太太這才鬆了口氣，悄悄掀開麻袋看了一眼，兩隻雞好好的，剛才醒了的那隻不知怎麼又暈了過去。

“妹妹，你真聰明！”柳玉誇唐寶兒：“比我還聰明。”

柳老太太笑眯眯地點頭：“確實聰明，反應快。”

眾人也這麼覺得，紛紛誇起唐寶兒來。

唐寶兒一直都是被罵‘賠錢貨’‘不要臉’的，一下子被這麼多人誇獎，頓時不好意思起來，羞紅了一張小臉，埋在柳娘子懷裏不肯抬頭。

柳娘子笑道：“我的寶兒自然是聰明的。是不是，寶兒？”

柳家大房其樂融融，柳家二房就沒那麼融洽了。

本來說要不吃了省下糧食，結果柳二嬸又去要吃的，她的大兒媳婦就有些不高興了，手裏的東西摔得啪啪響。

柳二嬸心裏也憋著一口氣，一直注意著柳家大房那邊，見他們真的隻是煮了些苞米粥就睡了，不禁疑惑。

難道真是她聽錯了？

把那個小崽子肚子餓的叫聲聽成雞叫了？

......

半夜，柳娘子被大嫂搖醒了：“走走，帶上寶兒。”

柳家的三個媳婦加上柳娘子，連帶著柳老太太，和五個孩子，九個人悄悄地去了河邊下風處。

柳大哥和柳二哥被叫起來守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