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殺？......哈！”

顧書卿仍被他錮在懷裏，被他的力猛然間帶著轉了半圈，被迫麵朝屋裏，耳邊他的聲音雖低，卻顯然是咬牙切齒：

“你蠢不蠢？你哪怕說你不知道，也有機會洗脫嫌疑。你說她自殺？你當別人都是傻子？！”

“她真的是自殺！”

“夠了！”

李司鑒低吼一聲，

“看在你身懷六甲，與我有過兩年夫妻恩情，我這次會盡力替你隱瞞、安撫嬤嬤家人。不過隻此一回，若是你再做這種傷天害理之事，我李司鑒不但不再維護，還要親自將你伏法！”

“我有證據，張嬤嬤真是自殺！你聽我說......”

顧書卿正要解釋她是如何判斷的，軒門外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衝進，兩人回頭一看，一隊黑金長袍的男子持著刀往裏闖，陳代狼狽地跟在一旁，想攔卻不敢攔。

“怎麼回事？！”李司鑒衝著陳代一聲吼。

他想問：不是讓你把班爪攔下了嗎？誰去大理寺報的案？！

陳代抹了抹額頭的汗，無言以對。班爪說他頭暈要去睡會兒，他是宮裏的人，陳代也不敢為難，就讓他去了。

誰知道這廝竟還是溜去報案了啊！

來得還這麼快！

就像在府門外候著似的。

大理寺的人衝到李司鑒和顧書卿跟前，領頭的那個出示了一塊暗金令牌，便讓其他人進屋查驗。

顧書卿的鞋子和裙邊有血，手和劍又沾血，又有不知懷著什麼用意的班爪證詞，很快，大理寺的人得出結論：“把長公主帶走。”

“你們誰敢？！”

李司鑒又是一聲吼，氣勢恢宏，情真意切，令顧書卿心裏湧起一股溫暖，差點就信了他的鬼。

下一刻，領頭者抬起一柄金絲鞘長劍：“皇上賜的尚方寶劍，李大將軍和長公主要不要試一試？”

李司鑒馬上把她推了出去：

“少卿大人，對長公主好一點，她還懷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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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司鑒不是軟蛋，他隻是怕大理寺的人真的拿尚方寶劍砍了顧書卿。大理寺的人帶著顧書卿和桃紅一走，他立馬就去了宮裏。

宮內沿著甬道兩旁栽著桃樹，此時輕巧粉嫩的花瓣在風裏飄蕩，也有一些落在他的肩膀，讓這本已溫柔的春色又添幾分浪漫。

李司鑒一邊急急行走，一邊撣去肩頭落瓣，心裏湧起一股焦灼：蠢女人，怎麼跟個瘋子一樣！瘋歸瘋，能不能聰明點！

張嬤嬤怎麼可能是自殺呢？

他一眼便看清了，她的頭頂遍布大大小小的傷痕，是銳利的刀刃造成的，分明是有人拿著一把刀或劍，咵咵地追著砍她的頭，那滿屋流淌的鮮血證明了這一點。

哪個自殺的人有本事哐哐砍自己腦袋幾十刀！

大理寺的人說人死不久，而從屋裏出來的人就是她。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

一定是自己沒有答應她銀子的事，讓她氣瘋了。

她變成瘋子，和自己也脫不了幹係！

李司鑒說不清是愧疚還是憤怒，反正一顆心揪成一團，有一把火像在腦袋裏哄哄地燃燒，就跟有人砍他腦袋差不了多少。

“大將軍......”緊跟在身邊的陳代擔心地看著他，“你冷靜一點，別在皇上跟前失禮。”

“我哪裏不冷靜了？”

李司鑒蹙眉，扭頭瞪他。

“你看你，跟一頭牛似地悶頭往前衝。”陳代怯怯地，七尺長的英武男兒生生有了讓人憐惜的女子姿態。

李司鑒停住腳，立時覺著了一身的緊繃和滿腦袋的混沌。

陳代說的對，他此時有些昏頭，都是因為那個蠢女人！

他深深吸一口氣，心境一靜，眼前景象瞬間清晰：

淺青色石板路，兩旁樹間桃花將殘青果已萌，三丈外深色的禦書房殿院的門簷，簷下站得畢挺的持刀侍衛和值門宦官......

他放緩腳步，端端莊莊地走至門前，朝著值門宦官拱拱手：“護國大將軍李司鑒求見皇上。”

“今日皇上誰也不見。”

“為何？！”

李司鑒吃了一驚，偷眼往裏望去。

這是外門，隔著一個院子才是顧長安辦公的禦書房，他這麼看，也隻見著院裏站在旁側麵無表情的侍衛們。

宦官金魚似地吐出四字：“公務繁忙。”

顧長安登基不久，對他這個握著兵權的大將軍一向籠絡，從來沒有將他拒之門外的經曆，李司鑒心裏吃不準皇帝是真的忙，還是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