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村裏的留守兒童,可我的弟弟卻不是。最愛我的媽媽病逝後,爸爸竟然在葬禮第二天便娶了別的女人。他們的新家庭在城裏吃香喝辣,卻仍不忘折磨我,殺了我,好獲得外婆給我的財產。我對他們而言是該抹去的汙點,是個任意拿捏的軟柿子。可這隻是我的表象。有時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
1
我後媽帶來的弟弟給外婆下毒被我發現後,轉手毒死了我媽留給我的大黃狗。
這是我媽給我留下的最後的念想。
其他遺物,在她下葬的第二天,被我爸帶回家女人或是賣了,或是毀了。
連我媽貼的窗花,都刮幹淨了。
我頂著狗啃一樣的短發,揮舞著鐵鍁,把軀體僵硬的老狗一點點埋上。
“付樂清,你親媽死了,你的狗也死了,哎呀差點忘了,你外婆也差不多快死了吧?你說,你是不是命裏帶煞,克死他們的啊?”毒死大黃的黃毛,站在坑邊嘚瑟的挖苦我。
我攥緊鐵鍬的手一頓,恨不得直接衝著黃毛來一下,最終還是忍住了。
“人在做天在看,惡人自有天收。”
“我呸,老子絕對長命百歲,到時候直接帶兄弟夥掘了你這短命鬼的墳!”
說完,他便哼著小曲走人了,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黃毛故意抬手露出亮閃閃的金貔貅。當黃毛露出手串的一刹那,我便知道這肯定是付明鈞搞的鬼。
那金貔貅上刻了個大寫的F,是付明鈞他讓爸爸拿我的獎學金買的。
自從母親死後,這一家人就盯上了我,他們想我死,又不想我立即死,這樣才能透過我繼承外婆的兩畝田和三間大瓦房。
我將鐵鍬一丟,在木塊上寫下了愛犬大黃之墓,然後立在了那小土包前。
我雙手合十,心底默念道:大黃你放心,姐姐一定為你複仇。
我采了些新鮮的菌類帶回家。
一進屋,就聽外婆咳得厲害,我趕忙小跑過去,看到那原封不動的藥,心裏便有了數。
“外婆老了,知道這毛病吃這些藥也是浪費錢,治不好的,我就是掛記著你,我要是走了,你就去城裏找他,畢竟是你的親爹,總不會見死不救的。”
我知道,她是想省錢,早些見到我媽。
我真想告訴外婆,我的親爹,包括他的老婆和兒子,一家子都是人麵獸心的畜生。
可我不忍心她為我擔憂。
醫生說,外婆這病光靠藥撐不了多久,勸我做好心理準備。
我十八周歲生日那天,外婆麵色紅潤地為我煮了碗窩蛋的長壽麵。
她臥床養病許久,連糖與鹽都搞混了。我卻捧著碗吃了個幹淨。
成年後的第二天,我的外婆徹底離開我了。
於是,我在手機聯係人中找到了那多年未曾聯係過的父親,給他發了條短訊,告知外婆的事情。
他回得倒是挺快,說會盡快趕回村子裏。
可我知道,他不是回來奔喪的,他是來榨幹我與外婆的最後一滴價值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外婆就像是一道束縛我複仇之心的枷鎖,如今她和媽媽在天堂團聚了,再也沒有人能阻止我的反擊了。
2
外婆葬禮,村裏不少人都來家裏幫忙。
我看著我爸遊刃有餘地與村裏人交談著,眼底全是喜意,沒有半點兒悲傷。
我不由想到了我媽過世的場景。
我媽屍骨還未發喪,我爸就把後媽接近了門。還和我奶奶一起給參加喪事的賓客發喜糖,說什麼今天是個好日子。
我氣不過,掀了喜糖攤子,我奶奶哭天抹地的咒罵我,說都是我克親,才讓我媽死的!
現在,我要一起算賬!
我看著我那重男輕女的奶奶拉著我弟付明鈞偷偷塞紅包,口裏還念叨著,“鈞鈞,奶奶疼你,到時候跟奶奶一桌,給你留大雞腿和燉豬蹄。”
“奶奶,我的金貔貅丟了,你再給我買一個唄。”
“好好,乖孫要啥,奶奶都給買!”
丟了?分明是指使黃毛毒狗給了他!
我捏緊拳頭,從外婆生前房間裏端出發黴的飯菜,手裏抓著瓶百草枯的藥瓶子,坐在靈堂上開始哭。
“外婆你死的好冤枉啊!!”
“都怪我發現的太晚了!沒發現付明鈞給你下毒!”
哭嚎聲震驚院中所有人,大家神色莫名的打量著我的好弟弟。
他惱羞成怒,衝過來就要打掉飯菜。
我佯裝害怕,抱著百草枯拚命往棺槨後麵躲,“外婆,你被害死後就輪到我了!他們中考把我鎖在家裏不讓我去考試,我後媽連生活費都不給我,我上山挖藥材的錢都被誣陷成偷家裏的錢,外婆,他們這是要逼死我啊!!”
眾人紛紛用鄙夷目光打量我那混賬老爹幾人,我清晰聽到議論聲。“有了後娘就有後爹,把別人生的兒子當寶,自家閨女當草”
我那混賬老爹氣的脹紅臉,破口大罵,“我看你是克死你媽你外婆後不甘心!想把我和奶你弟都送走!”
他還有臉說?
我正準備反擊,我奶突然衝過來奪走我手中的飯菜和百草枯藥瓶,全都扔到了燒紙錢的灰盆裏毀屍滅跡,看向我的眼神中滿是厭惡與嫌棄。
“你就是讀書讀太多腦子出了毛病!女人就該以家庭為主,趕緊嫁個老實本分的成熟男人,這樣我和你爸也安心些。”
我渾身打了個機靈,我知道,她這是趁著現在沒人為我撐腰做主,預備把我嫁給村裏的遊手好閑的啃老單身漢,不僅撇清了關係,還能賺一筆彩禮錢。
在她和我爸的眼裏,我就是一塊明碼標價的活肉。
他們就是想把我一輩子關在這座偏遠的山村內,聯合外人預備生米煮成熟飯,以絕後患。
3
我看向黃毛,他喝了不少酒,整張臉通紅,顯然已經喝得上頭了。
中途,我弟又伏在黃毛耳邊說了些什麼,下一秒,我便感受到他不懷好意且粘膩的視線。
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真的打算在我外婆葬禮的這幾天玷汙了我,搞臭我的名聲。
強忍著恨意與惡心的我,在所有人的視覺死角下,將親手炮製的粉末倒進了酒瓶中。
隨後,我裝作收拾餐桌的模樣,不動聲色地將那瓶酒放在了喝高的黃毛旁。
黃毛他奸笑著看向我,甚至還趁機揩我的油。
忍字上麵插把刀,當我看到他喝了那瓶下了料的啤酒,我的嘴角也勾起了一個難以察覺的笑。
那瓶酒液裏,更是被我下了能夠致幻的毒菌子。
黃毛雖不至於酩酊大醉,但在致幻蘑菇的影響下,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有些飄飄然了。
我看著他坐上了那滿是泥灰的電瓶車,立馬騎上了我的自行車跟了上去。
我精準控製了用量,隻會產生少量的致幻效果,很容易被人體代謝掉,即便是再高明的警察,也查不出任何痕跡。
這是我特意為我那好弟弟和後媽親爸準備的。
我悠哉地跟在那晃晃悠悠的電瓶車後,果不出我所料,片刻後,黃毛便直接衝向了土溝中,摔了個狗吃屎。
菌子中毒後的黃毛根本感受不到疼痛,整個人歪七八扭地摔倒在地上,大著舌頭不知道在念叨著些什麼,胳膊、小腿和額頭的皮都蹭破了。
晚上田裏的小道靜悄悄的,而我有條不紊地將自行車停在一旁,然後拖拽著滿口胡話的黃毛推上了電驢的後座,最終騎著它來到了村後的老水井。
黃毛的眼珠狂轉,嘴角還流著哈喇子在傻笑,而我費力地將這癱軟如爛肉的人渣拖到了井口。
下一秒,我毫不留情地將黃毛推進了枯井中,並且重新騎上了他的電驢,毫不留情地撞上了那滿是枯草的水井上。
砰的一聲,黃毛的電動車報廢了大半,一場人為的醉酒車禍現場便偽造成功了。
4
要說這老枯井,也是我與黃毛埋下深仇大恨的起始點。
母親去世後,我便交由外婆撫養,一下子變成了村裏留守兒童中的一員。
當年我因為媽媽的離世一度封閉了自己,村裏根本沒有跟我一塊玩的小夥伴,因此我就隻能和大黃玩,在村後頭的水井旁發呆。
過去,我會用樹枝在地上畫出媽媽與爸爸的簡筆畫,然後抱著大黃躺在地上,仿佛這就是我再幸福不過的三口之家。
那時的黃毛不過是個沒書讀的小混混,而就是他險些害我丟了命。
當年的老水井還未被抽幹,不過平時也沒幾個人過來打水。
黃毛比我大了將近一輪,仗著他的年紀和體力提著我就往水井走。
大黃也不過是個小狗崽,咬了他以後就被他踹飛了,叫得尤其淒慘。
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我隻能拚命喊著大黃,整個身子隻有雙手扒在井口,搖搖欲墜。
黃毛嬉皮笑臉地將我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嘖嘖,馬上就能和你那死媽團聚了,多好的喜事啊!”
最終我還是掉進了水井之中。
低涼的井水和幽閉的空間對幼小的我而言太過恐怖,我撕心裂肺地在井水中撲騰著喊媽媽。
“媽媽!媽媽!”
我越掙紮就喝下越多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而黃毛則在井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像是惡魔漠視著隨手能夠碾死的螻蟻。
幼小的我在水井中瀕臨死亡的感覺,我此生難忘.
在某一瞬間,我真的絕望地想過,就這麼去見媽媽也不是件壞事。
幸好,在我奄奄一息之際,我還是被人救起來了。
恐慌過度的我高燒不退,求醫無果,外婆甚至還請來了村裏的神婆。
她說我燒得糊塗,一直哭著喊媽媽,她揪心得不行,害怕我也跟著媽媽一塊去了。
我算是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可外婆也一夜白了頭發。
清醒後的我立馬將黃毛害我的事實告訴了她。
但在那個年代,如果沒有證據,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更過分的是,我和外婆還被倒打一耙。
5
“你外甥女燒糊塗了吧?我兒子無冤無仇的,幹嘛要害她,是想訛人吧,他可是一直都在家裏喂雞喂豬呢!我呸!怕不是她自己掉進去的吧!”
“倒是你們家的畜生亂咬人,你瞧這麼小的牙印,絕對就是你們家土狗咬的,狂犬病疫苗可不便宜,之前見你們家可憐我也就算了,現在看透了你們的黑心眼,必須賠錢!”
偏偏在這時,我那二婚的爹卻主動現身,說是如果不賠償給黃毛家,報警後我有可能坐牢。
於是,外婆為了我,掏空了她的養老金。
我後來才知道,那筆錢,被我爹和黃茅家平分了。而我和外婆,卻過了兩年白水煮麵條的日子。
幼時的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攪渾水和胳膊肘往外拐,但我和外婆拿不出證據。
同時,我那混賬爹又以媽媽的遺物拿捏了我們,威逼利誘地勸說我們忘了這件事。
可我忘不了,尤其後來的我又無意聽見黃毛喝醉酒了在那兒吹牛皮。
我才知道,原來一切的指使者,都是我的後媽!
而我回想起小時候,自己一個人走到鄰村問我奶奶,我爸為什麼不接我過去。
“你媽死前怎麼沒把你一起帶走,要不是我兒子自個兒有本事,遲早被你這拖油瓶害死了!”
“去去去!賠錢貨女娃兒還想去城裏享福?做什麼白日夢呢!真當自己是塊寶啊?”
童年的我不知道原來世上真有這麼惡心的親爹。
6
回憶中的畫麵與現實重疊,如今卻換成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枯井中的黃毛。
我計算過枯井的深度,砸不死人,但也足以給他一個痛徹心扉的教訓。
做完這一切後,我便徒步到停放自行車的位置,騎車回家了。
第2天, 枯井裏的黃毛被人發現。
他死了。
肚子鼓的像青蛙一樣,一按全是水。泡了一宿,浮腫的屍體在我家門前擺著,黃毛他媽說,“如果不是在你家葬禮上喝酒,我兒子怎麼會落井?賠錢!”
我後媽覺得晦氣,賠了幾萬塊錢,轉身挑唆我爹再賣我一次。
“你就不怕我再克死一個?算命的說我命硬得很,我親手送走了我媽,大黃和外婆,又克死了黃毛,你還想撮合我和誰?!”
“我外婆才剛走,你就忙著把我推出去,我們衛家得罪你了?你安得什麼心啊?何況我可沒到結婚的年紀,你幹這行的不會不懂這些法律法規吧?”
媒婆吃癟轉身就走,臨走前還不往訓斥我爹,“就你家閨女那命硬,誰敢娶?”
我冷笑了一聲,要不是這群人渣根本不給我喘息的機會,我壓根不想在外婆的葬禮上整出那麼多幺蛾子。
好在,老天爺終於派了件喜事給我——
我考上大學了,首醫的錄取通知書終於寄到我家了。
我當即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心底默念:媽媽,外婆,我考上大學了,我為你們添光了。
“清清,你真考上大學了?這還是首都的大學,那得有多遠啊,這開銷可不少啊!”
我承認我的心中熱血沸騰,因為之前考第一被停生活費,我後來每次考試都控分。表麵看起來成績中等,但其實,每一次我都知道,我肯定能考上大學。
之所以藏拙,隻是不想再像中考那樣,被關在家裏錯失良機。
眼下我更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大聲喧嘩道,
“我可是老付家的第一位高才生,是全村人的驕傲,放在別人家早就被供起來了,眼下我外婆都走了,我就隻有我的親爸了!他不幫我,誰還能幫我?”
“你放屁!我絕對不會同意的!”付明鈞像是炸彈一樣嘰喳個不停,而我充耳不聞。
我爸果然變了臉色,他本就是一個要麵子的人,也知道我一個首醫高才生的含金量。
況且黃毛又出了事,我又當眾說了這番話,他知道他暫時沒辦法將我關在村裏了。
我篤定他絕對會帶我進城,因為我有利用的價值,也能在之後賺更高的彩禮。
事實證明,我賭贏了,時隔多年,我終於被我的親爸接回了城裏。
而我的確是愉悅的。
因為隻有到了城裏,我才能對這家子下手,進一步實施我的複仇計劃。
7
自從搬進了這個家,我不允許上桌吃飯,隻能睡在悶熱的儲藏間,甚至,我還淪為了這一家三口的保姆,所有的家務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死女人,臭八婆,醜八怪!你怎麼沒和你那早死的媽一起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