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集市距離明野家不遠，說起來原主雖然是個好賭之人，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將自己家的宅子賣掉。

原主認為他家的宅子是祖產，無論如何也不能賣掉，他還期望有一天靠賭博東山再起，再次光耀明家的門楣。

集市上的行人不多，沒有出現摩肩擦踵的情況，但是販賣各種早餐的攤販著實不少。

無論是羊肉泡饃，還是鮮肉包子，或是用石磨磨成的豆漿，都讓隻吃了一碗麵的明野冒出了饞蟲。

不過一想到家裏一貧如洗，沈雲錦還得去其他人家幫工，他就暫時熄滅了在外吃飯的想法。

能省一點是一點，等攢到了足夠多的錢，做上小買賣之後就能夠偶爾出來吃一頓了。

集市的地麵是用青磚鋪墊而成的，談不上一塵不染，再加上還有城外的人到城內趕集，所以地麵上滿是爛泥。

明野轉來轉去，最後找到了一處偏僻角落，在地上蓋了一塊布把鹿肉擺放在了上麵。

同時他還把剝下來的鹿皮也放在了旁邊，證明這是鹿肉。

“賣鹿肉，賣鹿肉了！”明野大聲叫賣。

他絲毫沒有因為來往的行人盯著自己瞧而感到不好意思。

大學的時候他兼職幹過銷售，別說是被人盯著看了，還被人罵過。

所以這種事情不過是灑灑水罷了。

一些行人盯著明野竊竊私語。

“這不是那個破落戶明野嗎？他哪來的鹿肉啊？”

“這個你就不懂了吧，他家大老婆能夠出城打獵，端是厲害無比，可惜嫁給了這賭鬼。”

“哎喲，往日裏我看他自詡讀書人，說什麼也不願意幹活，現在居然自降身份出來賣東西了。”

“怕不是家裏沒銀子，實在忍不住賭癮才拿肉出來賣了吧！”

行人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直接傳入了明野的耳朵裏麵。

他也不氣惱，那些又不是他幹得事。

是原主給他們留下了壞印象，所以他不在乎行人對他的評價。

“鹿肉？！”

遠處忽然跑來一名皮膚黝黑，身高大概一米七，但是體型壯實，猶如鐵桶的男人。

他LUO丨露在衣袖外的胳膊健碩無比，猶如粗糙的岩塊，一看就知道是習武之人。

“小兄弟，你這鹿肉怎麼賣啊？”壯漢蹲下身問道。

他還時不時用手捏一捏鹿肉，或者是湊近聞上一聞。

明野愣住了，他來賣鹿肉，忘記提前打聽價格了！

居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給疏忽了！

明野雖然懊惱，但是表麵上沒有顯露出來，而是和顏悅色的對壯漢說：“你看著給，我隻要市價就成，不多賣你。”

壯漢瞧明野細皮嫩丨肉，細胳膊細腿的樣子，一下子就確定，這絕不是明野親自打來的。

所以明野大概率也不清楚價格，壯漢決定宰明野一刀。

“所有鹿肉我包圓了，給你三兩銀子吧，這肉看著不是今天才打來的，不新鮮了。”

明野依舊維持著表麵上的微笑，對於壯漢開出的價格不為所動。

挑商品的毛病，普遍是想壓價，因為商品如果真的有缺陷的話，那人家轉頭就走了。

而且明野不確定鹿肉的價格到底是多少，所以他不開口看壯漢的神色如何。

壯漢瞥見明野的臉色，見他不為所動，心中生出了困惑。

難不成這小白臉知道鹿肉的價格？要不然怎麼如此氣定神閑。

“算了算了，給你四兩銀子可以了吧。”

壯漢說著就要抱起鹿肉，明野趕忙伸手壓住了他的手掌。

“這價格不可以。”明野搖頭。

他看出來了，這人明顯是想宰他一刀，太裝腔作勢了反而滿是破綻！

壯漢懊惱道：“五兩銀子！這是我的極限了。”

明野麵不改色，微微搖頭。

他可沒看出來壯漢流露出想走的意思，隻有他想走的時候，才說明鹿肉到他它能承受的價格極限了。

“我出八兩！”

忽然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

明野尋聲看過去隻見一頂紅轎子停在了不遠處。

一個麵容富態，皮膚細膩的中年男人正將頭探出轎子看向這裏。

他伸出手朝明野喊道：“要是有鹿血的話，我再多給你一兩！”

壯漢一臉無奈地看過去，這鹿肉他都快買到手了，究竟是誰橫插一杆子？

結果一見到是富態中年人，壯漢連忙跑了過去說道：“李老爺怎麼是你？”

李老爺看著麵前的壯漢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道：“你是......”

“我是趙大啊！”趙大拱手道。

“哦！”李老爺恍然大悟，“你是宋教頭的徒弟，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

“李老爺出門是有何事要辦嗎？”趙大詢問。

李老爺聽到這裏，麵露尷尬。

他出門其實是買一些山參和鹿茸之類的大補之物，最近他新納了一房小妾，身體有點不堪征伐。

“就是出門逛逛。”李老爺不願在這話題上糾纏多久，連忙朝遠處的明野擺了擺手。

但是忽然又覺得自己的舉動太過失禮，就從轎子裏麵離開，走到了明野麵前。

李老爺肚腩肥碩，就連用絲綢製成的寬大長袍也被他的圓潤肚子頂得鼓鼓囊囊的。

明野對此倒不是特別在意，更胖的人他都見過，別說李老爺這種級別了。

“鹿血我有一葫蘆，不知能不能值一兩錢，前一天晚上泡在了井裏的。”

明野從腰間解下葫蘆，打開壺蓋，示意李老爺觀看。

李老爺沒看，而是探出鼻子，聞了聞道：“可以，還很新鮮！”

李老爺的語氣興奮，越是新鮮的鹿血越補，再配合上鹿肉......

哼哼，一定要讓那丫頭叫老爺！

趙大站在轎子旁和轎夫聊天，沒有再過來。

明野見到這情況也知道趙大放棄買肉了，他索性用地上的布將鹿肉包好，然後將葫蘆遞給了李老爺。

李老爺正欲彎腰拿起地上的鹿肉，趙大就連忙跑了過來，抱起了鹿肉。

“這種重活怎麼能讓李老爺，你親自來，我來就是了！”趙大說道。

李老爺也不推辭，點頭笑道：“那就麻煩趙大你了，等之後你到我府上領些銀錢。”

“好勒老爺！”趙大因為鹿肉的重量，而氣息有些不平穩。

李老爺從懷裏掏出九兩銀子遞給了明野說道：“你要是還打到了鹿或者是山禽之類的東西，都可以送到我府上。”

“不知閣下姓名？”明野學不來趙大的諂媚，拱了拱手道。

李老爺回答道：“我名李魚，字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