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將毛筆擱在用上好漢白玉做的筆枕上，楚晏微微轉眸，看著手上在研墨但思緒卻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的萬影，沉聲道：“萬影，你想說什麼？”

回過神來的萬影，看了一眼麵色微沉的楚晏，迅速低下頭：“侯爺，屬下......”

楚晏端起放在書案上的蓋碗茶杯，揭開茶蓋，啜飲了一口尚溫的茶水：“想說就說，不必為難。”得趕緊把萬影的狀態給調整好，否則研的墨根本不能用，他也就沒有辦法再處理政務了。

侯爺讓他說，那他是說還是不說......

萬影凝眉糾結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低聲道：“侯爺，你相信夫人說的話？”

原來是在因為這件事情走神，楚晏眸光流轉，將茶杯放到書案上。

他緩慢地摩擦著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萬影可是跟了他很多年的人，竟然都不知道他是真相信還是假相信虞素素的話，這隻能用一個理由解釋——他的城府越發深了，隻要他不願意，就沒有人能夠看穿他的真實想法。

“你覺得我是相信了還是沒有？”

研墨的手頓了頓，萬影看著五官在琉璃燈的映照下越發立體好看的楚晏，心想：這不是他問的問題嗎？怎麼侯爺又把問題拋了回來，他要是知道，就不會問了啊。可侯爺現在讓他說出自己心中的答案，那他也隻能回答了。

放下表麵雕刻了花紋的長方形墨塊，萬影篤定的道：“侯爺，你肯定沒有相信。”

楚晏點了一下頭，再次端起蓋碗茶杯，將茶蓋揭開，卻不是要飲茶，而是把杯中的茶水倒了一些在硯台裏麵。原本濃稠的墨汁便稀釋了很多，而且清雅的墨香中混雜著幾分淡淡的茶香，越發好聞了。

這個時候，萬影才注意到他之前把墨研得太濃稠了，有些訕訕地低了低頭。

拿起毛筆在墨汁裏麵蘸了蘸，又在硯台邊沿輕輕地刮了幾下，楚晏見筆尖不再滴墨，這才從旁邊拿出一個空白的折子，將其緩緩展開後，不疾不徐地在上麵書寫內容。

都說字如其人，楚晏的字可以用氣勢磅礴豪放，無拘無束，張揚跋扈這幾個字來形容，正和他的為人一樣。

不管在什麼時候，他都是那麼目空朝野，傲視天下。

萬影瞥了瞥，侯爺這是在寫給天子的奏章，卻不是什麼機密大事。他將目光移開，有些困惑的道：“侯爺，你既然沒有相信，為何不再追問下去？”

楚晏一邊寫著奏章，一邊給萬影解惑：“我繼續追問下去，也得不到真話。她要是想和我說實話，從一開始就不會選擇欺騙。”

確實是這個道理，萬影心裏的困惑一掃而光，拿起墨塊繼續研墨。這次，他集中精神研出來的墨汁不濃也不淡，非常適合書寫。

楚晏暗中點了一下頭，握著毛筆在硯台裏麵蘸了蘸，然後奮筆疾書。

隻是半柱香的功夫，空白的奏折便要被黑色的字完全占據，楚晏要對天子說的事情也已經寫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