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比賽,自然是想要贏的。”裴舒白並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她將排骨下鍋,又指揮元昊去看烤雞翅,雖然嘴上說話,手裏一刻不停,堅決實施自己的戰術。
柳琳琳既然回來,同她結伴出行的人便也回來,等於有更多的競爭者來搶時間。
“小白說的對。”元昊很是捧場。
他在外人麵前可不喊裴舒白作“老大”,也不喊“學姐”,而是親昵地喊一聲她的小名。完成了裴舒白的交待,元昊合上烤箱,懶懶地半靠在中島台上,不再理會柳琳琳,眼睛裏隻看著他的老大。
柳琳琳悻悻然收回目光,埋頭處理菜品,眼睛還是忍不住在元昊和裴舒白之間偷偷瞟了好幾圈。
這是柳琳琳第一次向元昊發出聚會的邀請,特地尋了今天這個機會。在本地,聖誕節是與家人相聚的日子,她們這些留學生也入鄉學俗,與祖國家鄉的朋友一聚。很幸運地,元昊答應了,但還要帶一個人來,正是眼前這個“學姐”。
隻是這個學姐,可不是一般的學姐。
裴舒白和元昊住在一起,住在市中心租金不菲的公寓裏。
柳琳琳曾旁敲側擊問過兩人之間的關係,得到的答案,兩人不是男女朋友。她們倆雖住在一起,但各有房間。男女合租在這裏並不罕見,讓柳琳琳鬆了口氣。可今天親見了裴舒白,看他倆互動的氛圍,柳琳琳又覺著,這兩人好像不僅是朋友…
柳琳琳想著想著,不自覺走了神。
那頭煮飯的裴舒白,也走了神。
她想的,是遠在大洋彼岸的家鄉。
“每逢佳節倍思親”這句話,大概是裴舒白的魔咒。
她已經出來快七年了。
七年,沒有回去,和家裏鮮少聯係,沒有經濟來往,全然自生自滅。
隻是每當聖誕節的時候,當從別人家的窗戶裏透出溫馨又和睦的快樂的時候,她就會想,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有那樣的時刻呢?
再幾個月碩士畢業,要麼工作,要麼回國,不能再以讀書的借口留在這裏。
可她該回去嗎?
回到那樣的家嗎?
她想不透。隻覺得眼前幾個鍋子仿佛是壓在心頭的大山;鍋子冒出的霧氣,又像是籠罩在前路的迷霧。
但她沒能想太久,幾個鍋子很快冒出香味,柳琳琳的室友們也陸續走進廚房。裴舒白向她們打招呼,抬頭對上柳琳琳的目光,感激地一點頭。
要不是柳琳琳的邀請,她同元昊便在那冷清的公寓裏,寂寞地著看樓下市中心滿街的聖誕燈飾和燈光下空蕩蕩的街道,再兩個人湊在那沒有煙火氣的電爐台子上隨便煮點吃的——然後一年就又過去了。
思及此,裴舒白忍不住停下手,貪婪地觀察著廚房裏眾人忙碌的身影。她們都是遠在大洋此端的中國遊子,住在一起,如同一大家子。
挺羨慕的。
“小白,你手機在閃。”
有信息來,裴舒白看到信息,整個人愣住了。
“誰的菜燒糊了?”柳琳琳一聲大喝,眾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一番查找,原來是烤箱出事。
拉開後一股黑煙彌漫,眾人皆咳,元昊的雞翅黑黢黢地躺在濃煙堆裏。
尖銳的煙霧報警聲突然響起,眾人迅速忙碌起來,開窗的、關火的,配合默契;柳琳琳幹脆搬過一張凳子,拿起塑料盤子當蒲扇用,爬到煙霧報警器下衝它用力地扇。
罪魁禍首元昊做個鬼臉,偷偷踱步到一動不動的裴舒白身後,越過她的肩膀看手機屏幕,問道:“怎麼啦?”
隻見裴舒白的屏幕上寫著:“你爸病重,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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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轟鳴著降落,裴舒白踏上久別近七年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