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路崎嶇難行，霍衍在前麵走，衛姝在後麵追。霍衍比她高出不少，步調也快，衛姝幾乎小跑著才能跟得上。

過了半晌衛姝終於堅持不住了，氣喘籲籲對著前麵喊：“你走慢點，我跟不上了。”

霍衍轉過身，瞧著衛姝大口大口喘氣的樣子：“再行片刻，馬上到鎮上了。”

衛姝怨懟地看著這個絲毫不知憐香惜玉的男人，複又重新站直了身子，不服輸地往前走去。掠過霍衍身邊之際，還輕哼了一聲，以此來表示她心中的不滿。

她攢著一股氣快步往前走去，留在原地的霍衍三兩步就跟了上去，與衛姝並肩走著。

寶壺鎮是一個極其小的城鎮，地處新洛郡偏北一帶。一條街幾乎一眼就可以看見盡頭，遠比不上平鄴城的富庶。鎮上隻有唯一的一家成衣鋪子，霍衍邁開長腿走了進去，衛姝在其身後連忙跟上。

“你好，這位客人，需要買些什麼？”掌櫃的忙上前來熱情地招呼著，他今日尚且還未開張呢。

霍衍用眼神掃了一下身後四處正張望的衛姝：“給她做兩身衣服。”

掌櫃一副了然的模樣，忙不迭走到衛姝身邊，使盡了阿諛之術：“這位娘子，讓在下先行為您量一下尺寸，然後娘子看喜歡什麼布料款式，在下再為您做兩身。”

以往在將軍府時，平鄴城最大的衣裳鋪子都得上趕著給她送衣服，用的是最珍貴的綢緞，製的是當下最時興的款式。衛姝的手拂過那一片片衣料，雖不及從前自己還是將軍府大小姐時所著的料子，可比起落魄之後，這或許是她現如今能穿得上的最好的衣服了。

她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霍衍，心裏突然起了一個壞主意。

“掌櫃的，把你們這店裏最好的衣裙拿出來給我看看。”衛姝出言想看看霍衍的反應，他一介村夫，哪裏有那麼多錢，她就是故意的，想看看霍衍吃癟的樣子。

可那張臉上卻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出現為難的神情，聽到衛姝的話之際，霍衍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衛姝心底暗道：等會兒結賬之時拿不出錢來我看你該當如何。

掌櫃一聽見今日竟然來了一個大財主，瞧著這夫妻二人衣著樸素，沒成想是個有錢的。

他爬上閣樓拿出一個箱子，將其在衛姝麵前打開。衣裙被掌櫃從箱子裏拿了出來，是一件鮮紅色的石榴裙，做工精細，布料也尚可，隻是這款式針法卻是這平鄴城好幾年前時興的樣式了。況且顏色過於豔麗，以往衛姝是絕不喜歡的，可現如今衛姝為了同霍衍置氣，偏生就要試試這石榴裙。

“嗯——還不錯。”衛姝點了點頭，看見了掌櫃一臉欣喜的表情以及霍衍那張依舊波瀾不驚的臉。

衛姝拿著衣服走進了內間，將衣裙展開細細看來。霍衍沒有阻止，她倒是有些犯難了，衛姝從未穿過這種裙子，換上之後便覺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她掀開布簾，慢慢從裏麵挪了出來。掌櫃的滿臉喜色，忙誇讚道：“夫人容貌昳麗，身材姣好，穿這身衣服當真是好看。”

衛姝聽完這話，心想自己受了這麼些日子的罪，皮膚也變得粗糙，原本勻稱的身體瘦得不成樣子，這掌櫃也當真是誇得出口。

若是掌櫃知道衛姝心中所想，必然是大喊冤屈。美人在骨不在皮，縱然衣著樸素，可仍舊抵不住那身氣派。看起來哪裏是他們這些小地方能出來的女子，到倒更像是獻朝都城出來的世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