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高三那年，我因為家裏突生變故轉校了，又因為還算不錯的成績擠進了火箭班學習，而那裏的老師為了提升班裏的達線率，決定實行幫扶機製，就是讓成績好的和成績差的坐一起，提升他們的學習效率。

作為在原校年級第一的我自然是第一個被分出去的人，而我的同桌，好巧不巧就是夏楚楚，那個貫穿了我整個高三的學校硬釘子。

她雖然不是學習最差的，但她是關係最硬的。

老師為了光明正大讓她好好學習、給她走後門，特意囑咐我這個學習好的小透明給她補課。

當同桌第一天，她笑盈盈的伸出手跟我打招呼：「你就是轉學前年級第一的梁若晗吧？認識一下，我叫夏楚楚，是副班長。」

我剛準備握上，她卻猛的抬起手攏了攏發尾，眨著眼睛看著我笑：「不好意思啊，我這個人不太習慣握手，我有潔癖，嫌你臟。」

嗯，鑒定完畢，陳年的老龍井了。

我低頭看看自己幹淨整齊的校服，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反正我的目標也不是跟誰成為朋友，隻是為了考上大學，畢業以後回家罷了。

夏楚楚“咚”的一腳踹在我書桌上，將桌子踢出去老遠，甚至砸在了旁邊同學的桌子上，上麵的書掉了一地。

我皺眉看著她：「不好意思，我惹到你了嗎？你如果不想跟我坐同桌可以去跟老師說。」

夏楚楚一愣，笑出了聲：「告老師？你三歲了？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還能左右我的想法？老子從第一天看到你就開始看不上你，天天打扮成這樣裝什麼清純小白花。」

我默默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將桌子拉回，該幹嘛幹嘛。

這樣的傻叉混混，我見得多了。

再後來，有天老師叫我上課回答問題，我準備入座時，她突然踹掉了我的凳子，我雖然有所防備，但還是被嚇一激靈。

夏楚楚瘋狂的捂著肚子大笑，旁邊同學也笑了起來，老師隻能假裝清清嗓子，別的話也不敢多說。

一切隻因夏楚楚背景厲害，她舅舅是學校的校長，大家對她都敬重三分。

我來了幾個深呼吸，努力壓下心裏的憤怒，天知道我多想化身拳霸狠狠的痛擊夏楚楚那張笑到扭曲的臉。

可是我忍了，媽媽入院前告訴我，出門在外不能張揚。

從那以後，夏楚楚的各種“不小心”就降落在我頭上，不是不小心把我的書扔進垃圾桶裏，就是不小心將紅墨水倒在我的凳子上。

我忍無可忍跟老師反映時，她卻隻是歎了口氣。

「老師知道你的不容易，可是也沒辦法，她指名道姓要跟你坐同桌，忍忍吧…還有一個學期，過去就好了。」

看著老師的慫包樣子，我氣不打一處來，但還是維持了臉上的微笑，笑著退出了辦公室。

回去後，夏楚楚不知從哪兒鑽出來了，再次將我的書桌踹倒，楚楚可憐的盯著我說：「若晗，聽說你去找老師換座位了？為什麼，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我淡漠地搖了搖頭：「我要學習，沒空理你這些把戲。」

她怒極反笑，猛的靠近我：「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對我這樣說話？我不是考不上大學嗎？我就要把你拖下馬，跟我一樣。」

我一整個無語住了，大家都是高三的了，那些折磨我的辦法就像小學三年級似的，幼稚極了。

2

看我落到下風，她趾高氣昂的離開了。

身後的瀟瀟戳了戳我的校服：「你別跟她硬剛了，人家有權有勢有錢，你可是學霸，好好學習趕緊離開這裏吧。看見她的手表沒，我全家一輩子都賺不了那個錢。」

聞言，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國外私家定製款表盤，不是很能理解她的話。

接著，瀟瀟歎了口氣：「恐怕她家裏的底蘊和財富，也隻有江家能比擬了。江家你知道嗎？小兒子江川是拉小提琴的那個，現在開始上綜藝了，收獲了一票女友粉......」

聽到江家二字，我身子一僵，差點以為自己的身份要被發現了。

好在，她隻是深入介紹了下江川，並沒有了解什麼別的東西。

是的，我本來應該叫江若晗，因為某些原因隨了母姓，而瀟瀟口中的江川，是我二哥，江家的家主是我爸。

我柔柔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我不追星，對了，你跟我說話，不怕......」，說著，我指了指門口。

夏楚楚的眼線到處都是，如果看到瀟瀟跟我聊天，肯定會告訴她，連帶著把瀟瀟也收拾了。

瀟瀟聳聳肩：「無所謂啊，她有本事就欺負我唄，反正馬上就畢業了，等畢業以後看誰還鳥她。」

我無意識的戳著手裏的卷子，禁不住想——

江川啊，說起來，自從我五年前跟媽媽離開江家後，就跟江家的人失去了聯係，也就沒有見過他，唯一看到他的渠道隻不過是電視上那些綜藝而已。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變好，有沒有想我。

3

夜裏，我在學校自習到11點才離開，走出一截才脫下校服，露出裏麵寫著J標的黑色皮衣，鑽進了後街的地下拳場。

無視身旁的人，徑直走到了全場最裏麵的暗門處，將指頭放在指紋處。

“您的指紋已通過校檢”一道冰冷的女聲響起，隻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我帶上門，直接衝到最裏麵，對著立在一旁的沙包就開始一頓輸出，上麵更甚被我貼上了夏楚楚的臉。

我一邊拳拳到肉，一邊嘟囔著：「讓你欺負我…揍死你，揍死你......」

發泄完，已是汗流浹背。

我攏攏被汗水打濕的頭發，不顧形象的躺在地上，看著暗室裏碩大的燈，忍不住眯了眯眼。

這是我朋友開的地下拳場，也是我的秘密基地，隻有我的指紋可以打開這個屋子。

白天，我是高中裏清純的學霸小白花，晚上，就變成了幾乎能去參加專業職業拳賽的輕量級選手。

夏楚楚那些伎倆我早就看明白了，我如果真動手，直接能給她打進ICU。

可是我不能動手，校園暴力好處理，可一旦把事情鬧大，我好容易才跟媽媽一起，改名換姓擁有了自己新的人生，怎麼能再被江家接回去呢？

我躺在地板上，不知不覺累的睡著了。

如果不是第二天的鬧鈴將我吵醒，恐怕我將迎來人生中第一次遲到。

迷迷糊糊的進衛生間衝了個澡，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又走到了學校。

當然，意料之中的，早自習我晚到了十分鐘。

進門的一瞬間，夏楚楚聲音頗大地“嘖”了一聲，哄鬧的教室迅速安靜了下來。

我不動聲色地回到了座位上，剛坐好，她就湊近道：「我們的小白花昨天晚上去哪了？該不會…是去賣了吧？」

我皺了皺眉：「會說話就說，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喙。」

喙？

夏楚楚愣了一下。

左側有同學好心提醒：「學霸的意思是，罵你是鳥。」

夏楚楚猛的拽著我的頭發：「你他媽的再說一次？老子是鳥也比你是雞強，昨天晚上還不知道伺候了幾個人，今天累成這樣，居然都遲到了！讓我猜猜，你是做了什麼？」

聽她這麼說，再聯係我早晨疲憊的感覺，整個教室都喧鬧了起來，不少人看向我的眼神也帶了些鄙夷。

看著她得意洋洋的樣子，我強行壓住了將她拖進廁所，把頭狠狠按進坑裏給她洗洗嘴的衝動。

冷笑了一聲：「是啊，我也不像你，把流程知道得這麼清楚，一看就沒少體驗。大家熬夜學習都很累，你白天精神這麼充沛，是晚上被伺候好了？」

全班哄堂大笑。

夏楚楚臉上有些掛不住，一手扯著我頭發向後拽，一手準備扇過來。

我手也不動聲色的準備按向她腰間的穴位，隻要我一摁，她便像癱瘓似的立刻能酥麻半個身子。

正當我準備下手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夏楚楚、梁若晗，你們在幹什麼？」

她下意識一鬆，我揉了揉被拽疼的頭皮朝門口看去。

那男人不就是夏楚楚的校長舅舅嗎？

此刻他正皺著眉頭看著我倆，把我倆叫進了校長辦公室。

4

剛進去，夏楚楚就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舅舅，她罵我是鳥！」

校長斜睨了我一眼，又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道：「說了多少次了，在學校裏要叫我校長，別的老師聽到你這麼喊我會怎麼想我們家？」

夏楚楚嘟著嘴不情願的答應了。

看到一臉淡漠的我的時候，校長臉上堆起了笑：「若晗同學是吧？你學習成績這麼好，要不你解釋解釋，你們為什麼打起來了？還在班裏打架，你們是高三生了，一旦被有心人公開，不就是在給老師、給學校添麻煩嗎？」

說到後麵，他甚至有些言辭犀利，把夏楚楚唬的一愣一愣的。

我皺起了眉，本來是她找事兒，現在說的好像是我們倆互毆似的。

天曉得我可是一根手指都沒動她。

見我不說話，他也收斂了神色，打發夏楚楚回去後要留我單聊。

夏楚楚神色高傲的看著我，好像在說“還是我有本事”的樣子，趾高氣昂的回了班。

她帶上門的一瞬間，校長臉色變了，我看著他不懷好意的表情，呼吸一滯。

他來到了我的身側，按著我的肩膀讓我坐下，緊挨著我也坐下了。

「怎麼了若晗？你有需要的話可以提出來，是不是夏楚楚欺負你了？那孩子從小被家裏人慣壞了，其實你們的矛盾我也有聽說......」

我皺著眉，往旁邊挪了挪，跟眼前這個惡心的男人拉開距離。

他也跟著擠了過來。

「現在是高三的緊要關頭，你又是我們學校的清北苗子，怎麼能困在這些小事上呢？」

他一邊喋喋不休的說著，噴出來的唾沫濺到了我的胳膊上，一邊手伸向了我的大腿。

「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你需要校長的幫助呢？雖然我們是親戚，但我也是幫理不幫親的啊…而更何況，你一個學生長這麼好看，一旦被發上去話題可是很足的，對我們學校會造成多大影響啊？反正你馬上就成年了，上了大學以後也是便宜別人，還不如現在先......」

說著，他還準備把頭湊過來問我。

這合理嗎？！

媽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從他腋下鑽了出去，迅速起身，反手將他壓在沙發上，頭摁在牆上。

一隻手狠狠的捏著他的後頸，他激動的有些出汗，黏膩的手感令人惡心，但還是咬咬牙堅持兩指掐住了他。

「校長，你說什麼？」

他掙紮著，我死死地用膝蓋抵住他的腿窩，讓他無法用力。

他有些慌了：「梁若晗，你放開我，你想被退學嗎？」

我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絲毫看不出來有威脅的意思：「我當然無所謂啊，反正我這個成績哪個高中都會要我的。倒是你，尊敬的校長，你不知道吧，我手表可以錄音喔。還是說…你想丟掉校長的位子啊。」

他深吸一口氣：「行，算我倒黴，怎麼你才能把錄音給我？」

我嘖了一聲：「我隻想學習，當然，我也可以作為你提升學校形象的工具，這都無所謂。隻是你們都不覺得，夏楚楚有點太過分了嗎？讓我想想我要提出啥要求啊…替我澄清，然後讓夏楚楚夾起尾巴做人，否則，你也很難做人了哦。」

校長恨恨地咽了口唾沫：「行，算你狠。」

我懈了力，鬆開他，他卻轉身想搶我的手表。

好在我拳法熟練，下盤穩不說，步法也非常敏捷，立刻躲開了他撲過來的身影，一拳砸在了他腰間的軟肉上。

他當下撲了個空不說，捂著腰滑落在地，一頭冷汗。

看著他的樣子，我舉起辦公桌上的煙灰缸，作勢朝門上砸。

「你說，校長辦公室發出巨大響聲，會有人進來嗎？」

我學著梁楚楚的樣子，無辜的眨了眨眼。

他抬了抬手：「我答應你還不行…但你要保證，如果你手裏的東西泄露了，我一定會追究你的責任，不管你躲到哪個大學，我都能給你搞退學！」

我絲毫沒有理會他的威脅，在我看來，他一定會把自己的前途看的比我重要的多。

經過友好的交易和協商，我們達成了一致。

下午，校長就全校通報批評了夏楚楚，因為她多日的校園霸淩行為還拿了個警告處分。

全班都震驚了，沒想到夏楚楚竟然也有吃癟的時候。